江璞听闻龙源伤口恶化,急忙跑来。
“怎么还在外面,不回屋?”江璞一边推着龙源小跑,一边问这俩人。
“我不敢动,怕动出事。”蔡蕙解释道。
龙源也不敢动,怕露馅。
一大群人围着龙源折腾半天之后,江璞说:“没事啊,真奇怪。”
龙源乖巧地装睡,然后真睡过去了,躲过一劫。
……
在正事面前,蔡蕙不是记仇的人。
后面几天,龙源和蔡蕙一直在忙活梯田的事情。
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就是动员佃户和长工们去帮蔡家修梯田。
龙源觉得给钱是万万不可的,因为购买石料和砖块就足够掏空蔡家了。只能用粮食和盐巴支付薪资。反正蔡家有的是渠道搞到远低于官方售价的私盐,蜀中最不缺的,就是盐,量大管饱。
农民没文化,但不是傻。要想激励积极性,还得加福利。龙源的方案是,修筑的梯田的使用权,按劳分配给参与开荒的佃户和长工们。前五年免租,第六年取收成的二十分之一,第七年及以后年份取收成的十分之一。只要按时交租,可以对使用权进行转让,做二地主。梯田的水利设施免费使用,但需要在农闲时,参与维护。
这个收租的方案其实非常优惠了。锦政权目前实行屯田制。有军屯、民屯、商屯三种,又分别区分自备耕牛和借用官牛两种。做自耕农需要缴纳的赋税,最低也得五分之一。
可以说,实行了龙源这个方案,给蔡家做佃户,远比给朝廷做自耕农强得多。
有人可能疑惑,蔡家收租少,交税多,那不就亏了吗?肯定不会亏的。蔡蕙那么财迷,要是亏本,宁愿自己犁地。
不亏的关键,在于,蔡家在朝中地位超然,有皇帝宠幸,根本不用交税。收上来的租子全是自己的。收多少,他都赚。
这样的豪强,锦政权境内大大小小不知凡几。
了解了这一层,龙源更加坚信锦政权药丸,只是不知道怎么帮他踹一脚。
蔡蕙公布了龙源的方案,而且补充说,只在农闲时节开工。佃农和长工们都很兴奋。今年雨水充足,自家田地也不需要灌溉,正好可以参与修梯田。
当时还有很多不是蔡家佃农的农民前来询问,可不可以参与进来。
蔡蕙都拒绝了。
龙源很疑惑,反正你家有皇帝罩着,多吸纳一些佃农,不是更好吗?
很多农民是带着自己的土地投献来的,为的就是得到豪强的庇护,以及少交一点赋税。如果有更多农民参与进梯田工程,那后面蔡家不仅能吸纳一批新的佃农,说不定还能得到那些农民原本的土地。
其实蔡蕙就是那么想的,佃农越多越好,土地越多越好。但现实不允许。
蔡蕙推着龙源的轮椅,面色沉郁,说道:“鉴清兄,俱因家事,余不愿向外求地。”
“家事?”
“我还有一个弟弟,叫做蔡蘘,与我相差10岁,始龀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祖父兼并了太多土地。”
“啊?他不就七八岁吗?还在乎这个?”
“我们开始也觉得他就是小孩子胡闹。后来他……他都离家出走了。他真的很在乎这事。”
“所以你家自那之后,就没有再置办土地了?”
“对。我们都希望他能回来。现在,家里只剩我了。祖父在他离家出走后,就去世了。父亲去年离世,母亲年初去世。只有我还在等他了。”
蔡家有很多秘密。龙源当时并不知道。后来就知道了。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龙源不知道怎么安慰,拍拍蔡蕙的手背,说道:“他一定会回来的,有你这样的好哥哥。”
这是这些天里最重大的一件事。但因为每一天都不一样,每一天都有新变化,所以中间一些微妙的变化也是非常有意思的。
那天,内裤做好了。龙源终于可以自己穿衣服了。随后出门,龙源只穿一条内裤,外面捂一套薄被子,保护肚子。
某次聊天,俩人又起了争执。龙源说,万事万物都是可以被察觉了解的,是可知的。蔡蕙认为不可知,不管被噎住多少次,都咬定不可知。
气得龙源没办法,又想耍流氓。龙源问蔡蕙:“你说不可知,是吧?那你知道我被子下面有穿衣服吗?”
蔡蕙皱眉:“我怎么知道。此岂为可知耶?”但他其实心里猜着没穿。因为往常龙源都是穿戴整齐出门的,今天只裹了被子,说不定里面为了图省事,就没穿。
龙源骤然掀开被子,吓得蔡蕙连忙转身。“我穿内裤了,你看,这不就是可知吗?”
“流氓。”蔡蕙转回来,睁开眼,很气。
“那我问你一件事,你穿没穿内裤。”龙源淡定地又把被子捂上,还小心翼翼地伸个懒腰。
“不告诉你,你真混蛋。”蔡蕙穿了,就是为了防这个流氓。
“男人心,海底针。我这是看你说不过我,只好说了一个我确实没办法知道的事情。这对我来说,确实不可知了。我帮着你说话,你还骂我混蛋。”龙源一脸无辜。
“寡嘴,该打。”
“哎,我觉得我今天能站起来了。”龙源岔开话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