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文失去了近半年的记忆。
谁都不知道失去的那段记忆还会不会回来,因为之前从未有过类似的病例。
郁主任离开病房后,他便立即朝着旁边伸出了手:
“手给我。”
凯克眨了眨眼,乖乖把手递了过去。
谢清文握住那只手,用手指在手心里划拉:
[这里有几个人?]
他有太多疑问,只是那些问题都不适合被外人听见,所以他必须先确认这间病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指尖划过掌心引发痒意,凯克不禁耳根微热。
不过由于不识字,他并不明白谢清文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是以暂时没有说话,只是微红着耳朵看着谢清文,等待他接下来的行动。
谢清文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回答,不由得开口询问:
“墨虎?”话一出口,他又疑心是自己半聋的原因,“你说话了吗?声音大一点,我没听见。”
这次他很快就听见了答复。
“我不是墨虎,我是凯克。”
“哦……”谢清文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抱歉……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件病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对了,墨虎呢?”
他现在重伤在床,墨虎身为他的恋人,居然没有守在旁边吗?
凯克默默握起手掌,掩下心头的那点失落:
“这是单间病房,没有其他病人。虎哥……”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糊道,“他让我照顾好你。”
谢清文点了点头:“那他人呢?”
被送去了官方研究所,听说不排除会把他人道主义消灭的可能。
不过这话凯克不敢说,起码在谢清文伤势恢复之前不敢。他怕他一说,谢清文就会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要人。
可他也扯不出其他的理由,只能疯狂转移话题:“……你还渴吗?我再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了,谢谢,墨虎他……”
“饿了吧?都将近两天没吃饭了,光靠挂水怎么行。我去给你买点饭……”
他一直不肯正面回答的样子实在太过反常,谢清文面色严肃了起来:
“凯克,到底是怎么回事?”
*
接下来,谢清文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盘问凯克。
凯克本就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面对谢清文的时候。只稍微变化了一下询问的方式,谢清文就把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包括墨虎的去向在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邬与淮拎着病号餐走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浑身是伤的病号端着杯水在沉思,尽管面色苍白了些,但精神头还不错;反而是一旁那个毫发无损的人神情萎靡,脸色红白交加,还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就像只快要碎掉的瘟鸡。
看见邬与淮走进来,他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一点都没有前些天抓着人就往天上冲的那股子嚣张劲儿。
简直把邬与淮看乐了。
还得是谢清文。
他把餐盒往桌子上一放:“小谢啊,你可算醒了。来,先吃点儿,什么事儿都等吃饱了再说。”
没有人接话。
谢清文纯纯是因为没有听见,至于凯克……
谢邀,他今天一天都不想再开口了。
邬与淮等了一会儿,才发觉谢清文的状态不对劲。
他伸手在谢清文眼前晃了晃,又凑近了些唤了他两声,旋即扭头走出了病房。
“老郁!老郁!你就跟我说人醒了,妹说他又聋又瞎啊……”
这回谢清文听见了。
不止他听见了,整层楼的人都听见了。
“谁在说话?”他问凯克。
凯克抿了抿唇,蔫了吧唧但大声:“邬与淮。”
谢清文愣了愣:“邬与淮?是谁?”
刚才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具体到姓名。
“就是刑警队长,后来兼管特调组的那个。”
“那我跟他……”关系怎么样?
话刚起了个头,谢清文就停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病床微微一沉,有人在床尾坐了下来。
邬与淮看着病床上双眼失焦的谢清文,手里的册子都被攥到起皱。
那是谢清文的病情记录。郁主任赶着去做手术,没工夫解释,就直接把病情记录给他了。
反正邬与淮是官方人员,谢清文的伤情又涉及重大案件,直接把记录给他也不算违反职业道德。
册子上的内容只有寥寥几页,邬与淮刚才大致扫了几眼,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把狗娘养的徐行骂了无数遍。
这垃圾玩意儿,是在做什么人体电击实验吗?!
早就知道他虚伪凉薄,没想到居然能丧心病狂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