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骸,一个在新艾利都几乎是三岁小孩都知道,并深深恐惧着的名词。
可莎菲娜并没有害怕,如果有人在近前的话,就能发现她的眼中满是兴奋,除了面前的以骸,什么也容不下。
面对那锋利刀刃化作的裙摆与双足,莎菲娜“咯咯”地笑起来,主动向前走了几步。
同时,那被她唱过无数次的歌谣,又从她的口中一个个蹦出,化作缠绕她周身的音符,似乎怂恿着面前的以骸共同起舞。
莎菲娜闪着金属光泽的假腿后撤,双手微微提起裙摆,向着面前深深鞠躬。而在她对面的以骸,也与她作出了同样的动作。
这不像是什么即将要杀死人的场面,反倒是更像是一场,由人与以骸共同组成的舞蹈。
锋锐的刀刃近在眼前,莎菲娜口中歌声不停,只是眼中期盼之色更浓,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啊……终于来了吗……
她所憧憬的对象,她努力奋斗的目标,即使已经变成如此扭曲的模样,她们足尖的舞动,依旧能让莎菲娜为之痴迷。
拜托了,拜托了,就这样杀死我,让我就此停留在梦想实现的幻梦中吧。
也许是因为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原因,莎菲娜在那几秒之内,想了很多。
她的人生,终止于某一个平常的天气。
那一天的天气很正常,阳光没有被乌云笼罩,而是高高地挂在天上,向着大地散播金色的碎屑。
在练习舞蹈时,她被未固定好的灯光器材砸中腿,被紧急送进医院的那一天,莎菲娜最崇拜的那对姐妹,受邀前往芭莱大厦演出,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等莎菲娜醒来之后,她的一条腿已经不见,而电视机上播放着有关芭莱大厦被空洞吞没的信息。
失去一条腿的莎菲娜只能躺在床上,被动地接收着这些信息。她想关掉电视,可就连被放在床尾、距离只有几步远的遥控器,莎菲娜都没办法拿在手里。
护士走进来,止住了她的挣扎,将莎菲娜自身的情况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她。
在护士平缓的叙述与电视中惋惜的播报声中,她的目标......与未来,一同陨落了。
因为莎菲娜家境并不好,她没办法去订做什么高级的假肢,只能挑些勉强维持生活的便宜货。自然,她失去了回归舞台的权利。
从前的她,脚尖能轻易越过头顶,跳起来时,仿佛世界都能随着她的舞动开出金色的花来。可笨重的金属假肢禁锢了莎菲娜,将她牢牢捆缚于大地之上。
因为还属于生长期,莎菲娜的假肢需要不断更换,本就没有储蓄的家中更加艰难,最终,父母选择放弃了她。
莎菲娜只好找了份工作勉强维持着生计,但与此同时,她一直没有放弃搜寻芭莱大厦中后来发生的事。
在终于打听到那对舞动的以骸双子的事情时,莎菲娜那双死寂的眼睛久违地兴奋起来,一个想法,也由此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变成以骸,加入她们,与她们一同舞动。
抛弃这幅无用的躯壳,加入她们。
会死又怎么样,会失去现在的一切又怎么样,失去未来的她,本来就没什么可留恋的啊。
从那枚保存良好的胸牌从薄叶絮口袋里掉到她面前的时候,莎菲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本想在探路后自己找个机会进入芭莱大厦,可没有他人的保护与邦布引路,莎菲娜也很难自己撑到见到以骸双子的那一刻。
所以,她收起了胸牌,在晚上再一次进入空洞,等着薄叶絮的到来。
当然,她并不打算将别人牵连进来。所以她支开薄叶絮,自己来到了芭莱大厦的正中央。
这是她为自己挑选的蜕变之地。
冰冷的刀锋不断在眼前逼近,她睁大眼睛,想要将这一幕看得更清楚一些。
血液几乎将莎菲娜的眼睛浸染成一片血色,她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可是,为什么没有痛感?
感觉不对劲的莎菲娜低下头,发现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蓝发女孩子,正挡在她的面前。而以骸的那一刀,自然是刺在了她的背上。
为什么……?
不远处,已经吓呆的常逢乐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发出声音吸引以骸。
洛薇的后背已经被完全刺穿,她推开莎菲娜,手中特制的枪几乎是贴着以骸的身体射击,可即使这样,子弹也没能伤到那对以骸双子分毫。
薄叶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背后,一个手刀首先切在了仍然想要歌唱的莎菲娜脖颈间,将昏迷的她抛给了一边的常逢乐。
单看外表,这对以骸简直是优雅的艺术品。极度与人类相似的体型,偏偏它们无论是手脚还是裙摆,都由锋利的刀刃组成。薄叶絮简直可以想象,那些刀刃旋转着割开自己藤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