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金无匹后,室内又恢复了宁静。
云斐心头的几块大石总算暂时放下一块,他松了口气,把火灵鼠放回灵宠空间内。
“真没想到,竟然是金宝让我露馅儿了。金无匹这人看着斯文,没想到如此有心计。”
从金无匹的只言片语中流露出的态度,云斐可以确定的是,任谨的人身安全方面应该是无碍了,但在另一方面,却危险了。
师姐可惨喽。
云斐啧啧两声,感叹道真是久走夜路要闯鬼,看来师姐命中注定有这一劫。
他瞧完别人的热闹,一抬头却看见暮沉笑盈盈地盯着自己。
“你笑什么?”云斐问。
暮沉把他拉到床边坐下,驴唇不对马嘴地说:“刚才我们的话还没讲完。”
云斐狐疑地盯了一会儿,觉得此人的笑还是很怪异,他试探地问:“你猜到师姐的事了?”
语罢,又自问自答道:“你肯定猜到了。”
都这么明显了,但凡暮沉他不是个相尹,那稍加推测立刻就会真相大白。
“他要找谁,我不在乎。”暮沉语气轻松,笑意不减,“总之不找你就行。”
见他这么高兴,云斐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伸手放肆地掐住暮沉的面皮向两边拉开,哄小孩儿似的,“哟,没想到你占有欲这么强?”
暮沉被他这样轻薄,也不反抗,只含含糊糊地问:“你不喜欢么。”
云斐仔细想了想,摇头,“是你,所以不讨厌。”
云斐的确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现世中云斐因特殊的取向一直礼貌地和人保持距离,有时甚至会故意疏远,所以他从未品尝过如此激烈的人际关系。没想到一朝穿书,这种争当“嫡长闺”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和一个男人之间。
不过,如果这个人是暮沉的话,就算他使小性子纠缠自己,云斐也气不起来。
真神奇。
他感叹道:“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要拿剑捅我的人,现在竟成了我最好的朋友。缘,妙不可言。”
然而暮沉却在听完云斐这句话后,表情僵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地把这一点不自然的神情压了回去,顺着云斐的话开始回忆往昔。
“那天你……”顿了顿,暮沉把云斐恶心到吐,生怕自己穿的是本男同小说的事强行忽略掉。跳过这茬,他定定地看着云斐的双眼,像在认真观察着,他说:“我还以为你很反感和男人拉扯。”
“是我没控制好,又怕你生气。”他捏了捏云斐的指尖,罕见的姿态很低,声音很轻柔,“你没恼我,我很……欢喜。”
朋友就朋友罢。
暮沉鼻尖吸了吸气,不知是窗外某株不知名的植草芬芳悄然入室,还是云斐所在的空间令他心安,总之,他胸中暖洋洋的,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感受。
过往的一幕幕像飞速旋转着的缤纷万花筒,在暮沉脑海中依次出场,炸开。
他在禁林内意外跌进陷阱中,灰头土脸地抬头望向自己,眼角还缀着泪渍。
他缠着自己讨好卖乖,为了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找个伴。
他丧失意识时,迷蒙着眼走向自己,柔软的唇贴上来的触感。
还有他狡黠,羞愤,迷糊,得意和难为情的时候,自己胸口以内那维持生命的器官的跳动频率乱掉的节拍。
他陷入危急,被人挟持了性命时,那种骨髓都凉透的感觉还残存在记忆中。
还有他刚才说的“是你,所以不讨厌”……
在这阵阵的眩晕中,暮沉的手指微微发麻。他胸腔内一股冲动叫嚣着,想急切地求证一些事,却又被云斐那一声“最好的朋友”浇得熄灭。
失望么。
倒也没有。
暮沉不是个毛头小子,不会为了感情的一时错位和得不到想要的就掀桌子走人。
他有的是耐心。
于是他接纳了这个“朋友”的称号,觍着脸请求更多,“既然是最好的朋友,我亦已对你坦诚,你若是心中有什么疙瘩,可不许瞒我。”
云斐哪有什么疙瘩,就算在过去的某些瞬间心里产生过不好的情绪,也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他看暮沉这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谁的模样,实在别扭,令他牙酸。
于是他哈哈一笑,人五人六地拍拍暮沉的背,“装什么,都灵修过了,咱俩之间不是坦诚得不能再坦诚了?”
暮沉:“……”
牙又有点痒痒。
他喘息了一下,缓过心头那股淤积的劲儿,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是么。你不提我倒没想起来,都多久没有……嗯了?”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暮沉冷笑两声,俨然一副铁面教官模样,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懒惰的学员,“反噬消解了,剑试通过了,筑基成功了,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不需要我了?”
他往床榻里面让了个身位,摆好姿势,“过来,有在这儿偷懒废话的功夫不如多练功。”
云斐被他一串连珠炮似的问责砸得头晕眼花,但是自己嘴欠在先,被人拿了话柄借题发挥也无力还击。
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