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扬帆酒家的这一路,云斐一直能感受到来自于背后的火热视线。但每当他回过头时,金无匹的神情又看不出任何异常,甚至还会温和地对他微笑一下。
云斐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悄悄把手探入怀中,想找个借口离开一会儿,用传信符给任谨通风报信。
师姐,跑!快跑!
“咳,我突然想上——”
“御剑吧。”暮沉突然冷淡地说。
云斐:“?”
步行回去还得想法子拖延一会儿,你突然说想御剑,那师姐岂不是连逃跑的时机都没有了。
“不妥,我看还是走回去吧。反正不赶时间,这样也低调些。”云斐自以为理由充足地婉拒。
暮沉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那一人一虎,“哦,御剑高调,他带着这么大只老虎就低调。”
眼珠子都快黏在你身上也低调极了,根本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暮沉这句话音量并不低,就连斑斑都听到且听懂了,它委屈地低声呜了一下,用头撞撞金无匹。
“抱歉,我这就把斑斑收起来。”金无匹也不恼,而是拿出斑斑专属的高级灵宠空间盒,一道白光闪过,斑斑就主动钻进了灵宠空间内。
云斐心好累,不仅要帮任谨打掩护,还要当这二位少爷的和事佬,“不管你跟他有什么过节,都收敛一些好么?别表现得太明显了。”
暮沉视线从他脸上很快地扫过,“你认为我对他态度不好?”
岂止是态度不好,简直是毫不给面子啊。
说起来,你们不是可以互通书信寄珍贵伤药的关系么,这是闹哪出?就因为金无匹无意间破坏了咱们的计划,你就跟他生这么久闷气,也太不成熟了吧。
云斐心中虽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
他压低声音道:“反正我有我的理由,金无匹既然想知道魔王的事,咱们一会儿全都告诉他,然后好好地给他快快送走就行了。”
“你有你的理由。”暮沉语气平静地重复他的话。
云斐浑然不觉,飞速地又转过头去瞥了一眼,确认金无匹没有听见他们的低语,“对,现在还暂时不能告诉你。”
得获得师姐的许可,才能把她做的缺德事告诉你。
暮沉:“……”
*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才会兵分三路去探查女修失踪事件。”
云斐语速飞快地把起因经过告知金无匹,他拿起茶壶,倒满一杯茶水推到金无匹面前。
“金公子,其他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了,喝完这杯茶,您就赶紧去追查御兽宗长老的下落吧。”
尽管一路上云斐都没找到时机向任谨发送暗号,但回到扬帆酒家后,任谨却出门去了。
实在是万幸,所以云斐唇齿翻飞,手舞足蹈地讲得绘声绘色直至口干舌燥,只想快点将金无匹这尊大佛送走。
金无匹端起茶杯,浅浅啜饮了一口。他不慌不忙地拿起茶壶,也给云斐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玉烟仙子讲了这许久,口也渴了吧。”
一旁被刻意忽视的暮沉不悦道:“御兽宗长老失踪多时了,看来你并不着急。”
他拿起云斐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又搁回桌上时手稍微重了些,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动。
十分看不惯金无匹在此玩忽职守的样子。
金无匹视线在云斐和暮沉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会儿,垂下头轻笑一声,道:“听了玉烟仙子方才分析,我认为很有道理,长老之事还不着急。”
更何况,御兽宗长老以上的人物都在宗门内供着命灯,命灯未熄,更加印证了那封道士只是掳人,还未伤人性命。
不过这一点,倒是无需让暮沉知道。
金无匹看着暮沉一副岿然不动的冰山样,实则心底火烧火燎的模样,不知有多好玩。回想从前,他的确从未见过暮沉这副面孔。
真新鲜。
金无匹身体向后倚了倚,摆出个放松的姿势,略微舒展了下筋骨,“我许久未见二弟了,还是在这儿多坐一会儿,等等他罢。”
云斐一拍桌子,抢话道:“没错啊,金如戈也可想你了!他现在就在顺风码头,不如你去那里找他怎么样?”
话音未落,扬帆酒家门口就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当时我就一剑斩过去,本是必中的一招,可不知怎么的,那黑袍人侧身一躲,我正斩中他的右臂,袖管中竟然空无一物。”
“哦,所以你便把他放跑了?”
“嘿你怎么说话呢!我不是说了么,他突然从虚空中撕出一道裂缝来,跑得比狗还快,我怎么追?木心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我可不知道,当时我正按你的计划在尸骨堆里装晕呢。结果一睁眼,你把正主放跑了。”木心似乎并不想和相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比狗还快?我不信。”金如戈的关注点却跑偏了。
相尹气地大喊:“你要不信你下次把闪电溜出来试试。”
“嗤。”金如戈轻笑一声,“你又怎知我没试过?”
春永终于找着机会插上话:“二公子和我在码头也见着那黑衣人了呢,闪电还咬掉了他一只鞋。可惜就差一点,没能把他从那道奇怪的裂缝里拖出来。”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我头都快大了。”
伴随着任谨的男声,几人前后脚踏入了扬帆酒家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