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相尹连滚带爬地冲进医所,抓着坐在书案后忙于记录的云斐,神色惊慌,“金如戈一定是被鬼蜮虫寄生了!”
云斐一惊,手上握笔的力度没控制好,在病案本上戳出个墨团来:“什么?!他出现了什么症状?”
一抬头,差点被相尹两片硕大的胸肌直接怼到脸上。
云斐身子往后仰了仰,拉开与相尹的距离,稳稳神,先问要紧的事:“金如戈现在人在哪里?”
“你先听我说!”相尹两只手撑在书案上,上身穿着一件赤金色丝绸衣袍,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色。
可奇怪的是,这件用料考究,手艺上乘的衣服,胸前却突兀地挖了个大洞,十分客气地将相尹黝黑健壮的胸脯展现出来。
“今日休沐,我刚从士舍推开门,打算去后山找片福地领悟一下天地灵气,就撞见金如戈也正要出门。”
云斐把病案本翻开新的一页,一边点头一边下笔如飞地记录:“嗯嗯,然后呢?”
“他一见到我,眼神就很奇怪!”相尹皱着眉,一边回忆一边比划着学金如戈的样子,“就像这样,眼珠子鼓得跟个什么似的,从上看到又从下看到上……”
他后怕地打了个寒颤,“我听说那鬼蜮虫挑选宿主也是很苛刻的,会不会是金如戈体内的鬼蜮虫觉得我的体质更胜一筹,所以在借他的眼观察我?”
云斐沉思片刻,摇头,“应当不是。鬼蜮虫一旦选定宿主,为了降低被人灭杀的风险,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就像昊天体内的鬼蜮虫,也是在被焚魂业火逼得走投无路的前提下,才在还未孵出幼虫的时候,提前离体。
云斐接着问:“除了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以外,还有其他异常么?”
“有,当然有!”相尹拿起桌上的茶水,一气喝干,缓了缓紧张的情绪,继续道:“他看我的样子很奇怪,我心里怀疑,于是主动和他打招呼试探。”
“我说,起这么早啊,出门遛狗呢?”
“他竟然一言不发,瞪了我一眼就走了,两条腿捣腾得飞快,就跟谁在追他似的。”
云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干脆搁下笔,“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金如戈的异常表现究竟在哪里?”
“你还没听出来?”相尹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首先,金如戈每日清晨第一件事就是遛狗,闪电脾气很大,如果不及时带它出门方便,它一定会在士舍里随地大小便的。”
“可今天,金如戈是一个人出的门,没有带狗!”
云斐:“这有什么奇怪,也许你出门前,他已经溜过了呢?”
相尹:“好,就算遛狗这件事能说通,那我和他打招呼,他为何不回应?”
云斐又道:“金如戈向来对你没有好脸,这又有何奇怪。”
相尹循循善诱:“不不不,师弟,你还是太天真了。金如戈往日看我的样子我再熟悉不过,和今天的眼神有着本质区别。何况,这段时日我们忙于准备剑试没空斗嘴,我自认为和他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路上见面打嗝招呼都是顺手的事儿。”
“可今天他见了我,那种眼神……”相尹仔细回忆着,“先是一惊,再是厌恶,最后还带了点儿避之不及,师弟你说,为什么?”
云斐微张着嘴:“啊?为什么?”
相尹:“当然是因为他被鬼蜮虫寄生了啊!先见了我,被我的高超修为吓了一跳,所以惊讶。仔细一瞧,又被我这身专门为下山历练定制的衣裳给惊艳了,立刻心声嫉妒,所以眼神中流露出了厌恶,他这是恨上我了啊!”
他情绪激动地撸起袖子,袖口处叮叮当当挂的一串金铃应声而响。
“要不是因没把握,一定当场对我下手把我弄死,然后扒掉我这身昂贵的新衣据为己有。还好我修为略胜一筹,鬼蜮虫自知不敌,于是赶紧跑路了。”
云斐内心千言万语,均被相尹那条金灿灿的腰带堵了回去,打磨得如镜面般光可鉴人的腰带险些闪瞎了云斐的眼。
他斟酌着开口:“相尹师兄啊,你说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
相尹:“没有别的可能了,定然是鬼蜮虫!你赶紧带人去把金如戈控制起来罢!”
云斐一噎,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先不提这个,你今日穿的这件新衣,从何而来?”
相尹豪气地一摆手,“不贵不贵,不过五百灵石罢了,我从山鼠贩子那儿订的。”
山鼠贩子是玄玑剑宗无人不知的大人物,本是只开了灵智得了机缘的妖修,幸得隐泉仙尊点醒,没有误入歧途危害人间,而是利用自身善识山路的优势做起生意来。
玄玑剑宗弟子下山一趟不容易,必须得通过剑试取得宗门长老许可方可出山。内门弟子虽可以按需领取一些生活必备品,却难免有需要额外的灵药、吃食等商品的时候,山鼠贩子便穿梭在玄玑剑宗及附近几个山头的小门派中,把山下集市上贩卖的商品派送给在他那儿交了订金的修士,从中赚取一些差价来维持生活。
云斐听了相尹的话,大惊失色,心底狂拨算盘珠子。低阶弟子每月领取下等灵石一百枚,回灵丹一颗便是五十灵石,而相尹这件难以形容的衣服竟然要五百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