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文九推开窗,和窗台外雨檐下一只胖鸟大眼瞪小眼。鸟儿青灰色的羽毛抖了一下,鸟喙微微颤抖,叼着的一节树枝啪嗒,落在文九窗沿前的花架上。
里边儿摆着两枚洁白圆润的鸟蛋,边儿上糊弄地围了几根枯枝。
文九撑着下巴,上半身放松倚在窗边,无奈道:“你倒是多捡几根树枝来啊,如此敷衍的窝怎能孵出蛋来?”
胖鸟“咕”地一声扭过脖子,一跳一跳地跑到不远处树根下去啄泥巴玩了。
有窝就不错了咕,孵不孵得出蛋自有老天做主咕。
文九望着树下忽隐忽现青灰色夹杂着粉白斑点的鸟儿肥硕而活泼的身影,无奈摇摇头。黎明的一阵清风拂过来,将文九额头的汗珠吹得半干,初晨的阳光从云后冒了个头,半干的汗渍又被映得有了莹白珍珠的光泽感。
剑试在即,文九白日里也比寻常要忙得多,他便把修炼时间挪到夜间。一夜苦练结束,文九感觉体内灵脉轻盈如水,连带着整个人也清爽多了,他眯着眼伸了个懒腰,带上家伙事儿出了门。
文九的士舍位于掩空斋正下方,正门对着东方云海,出门便是万丈晨光,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准备好迎来崭新的一天,文九微笑地踏出士舍,咣一下就被个炮弹似的人影撞了回去。
“啊我头……”
云斐正弓着身子掩耳盗铃地前行,毫不设防的,头顶恰好撞在文九肋间。这一下撞得云斐脖子一缩,捂着脑袋激出两滴泪来。
文九夹着肋巴骨,咬紧后槽牙才将痛意忍住:“……是玉烟啊,怎么起这么早。”
“师兄早上好。”云斐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冷汗直流,手在衣领腰带处摸了摸,故作轻松道,“我早起练功,备战剑试,先不说了相尹在演武场等我,师兄再见!”
他没给文九再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地跑了,身影在雨廊尽头拐了个弯就消失了。
文九摸不着头脑,但对云斐积极练功的态度大为赞赏。有这个劲头,假以时日定能成器。
不过,若是他没记错,玉烟所住的畅雨斋在峭壁下方,怎么是从这个方向出来的?文九看向右边通往最上层掩空斋,空无一人的雨廊,陷入了沉思。
演武场,云斐再一次被相尹一脚踢下台,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竭尽全力才以一个不算狼狈的姿势落在沙坑中。
落地瞬间,激起黄沙一片。
木心忒一下吐出口中瓜子皮,站起来鼓掌:“师弟好样的!一次比一次站得稳了!”
相尹:“?到底谁赢了,你怎么光夸他不夸我,偏心眼啊!”
木心嗤笑,眼神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番相尹,最终停留在相尹脸上:“你?”
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尹:“我怎么了我?”
旁边围观的另一弟子大笑三声,点破:“你面黑如炭,声若洪钟,嚎一嗓子地都要抖三抖,怎比得上玉烟师弟仙人之姿?我若是女修,也会更爱多看玉烟师弟几眼,哈哈哈!”
“就是就是,我看今年中州仙魁评选,玉烟师弟定然榜上有名,咱们玄玑剑宗总算要打破零记录了!”
“零?暮沉师兄竟也没上榜?”另一人疑惑道。
“嗨,听说头一年是上了榜的,结果……”那人压低声音,小声地交头接耳,“听说暮沉师兄杀到评选现场,将自己的画像用焚魂业火烧得灰都不剩,话也不留一句扭头就走。”
“那以后,每年仙魁评比便再也不敢将暮沉师兄纳入候选了……”
“啧啧,暮沉师兄也太谦虚了吧。不为虚名所动,道心不移,实乃吾辈楷模!”
云斐竖耳一听,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到暮沉那儿去了,他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
“师弟,来这儿歇会儿。”木心冲他招手,面前摆满了瓜果零食,“来吃点儿喝点儿。”
台上相尹将剑一指:“少废话!下一个谁来,是不是都不敢了啊?”
他仰天狂笑,嚣张至极:“看来今年剑试魁首非我相尹莫属,哈哈哈哈——哎谁踢我!”
相尹一个踉跄,愤怒回身,金如戈剑尖直指他鼻尖,冷哼一声:“话先别说太早。”
“哎呀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服,亮剑吧!”相尹脚下一踢,重达数十斤的剑轻巧无比地在空中几个回旋,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霎时间,演武台上剑影争锋,火光四溅,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云斐咽下一口酥饼:“他俩真有意思。”
木心吃腻歪了点心,浅酌一口绿茶:“习惯就好。”
不知何时站到他们身侧的春永望了一眼演武台上斗得跟两只炸毛雄鸡似的二人,悠悠开口:“孽缘啊。”
“哦?”云斐耳朵一动,直觉其中还有故事,来了兴趣,身下挪了挪腾出个位置,“来,你细说。”
春永落座,接过木心递来的一颗橘子,掰开塞了一瓣儿到嘴里。三人茶话会齐聚一堂,在台下眉飞色舞地讲起小话来。
“本来初入门弟子均是炼气修为,大家都差不多,但二公子上头有个哥哥,很是了不起。”春永嚼着橘子瓣儿,含含糊糊地说。
云斐心下暗道,对上了,御兽宗少宗主金无匹,听任谨师姐说的确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