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之刻,钟离荀脑袋炸开般的疼,头脑涌现一些不属于他记忆。
往日种种,尽在此中!
他舌头抵了腮,望向离泽,眼睛充满了幽深的可怕的杀气。
离泽直觉钟离荀有哪里不一样了,警惕地防御。
钟离荀的力量忽地暴涨,两人的灵力轰然对上,天地为之一震。
钟离荀面不改色,缓步走向离泽。
什么时候轮得到一只幼龙在他面前放肆了?
钟离荀接下来使出的招数离泽从未见过,那些招数仿佛天生为钟离荀打造,威力无穷。
龙族天性好战,不死不降。离泽越战越勇。
“我记得你,”钟离荀眼睛微眯,“你是北海深处那只蠢龙。”
钟离荀动作忽然一顿——他在地牢设的阵法破了。
“你与谁里应外合?”
定国侯一家都被关在地牢,本想一天杀一个,看来是没机会了。
钟离荀不与离泽纠缠,一门心思想返回。
重云在阵法上造诣极高,除了他,还有谁去破阵?
那些人他要救就让他救罢,反正不值钱。他骨子打着坏心思,想着重云并未恢复记忆,得好好哄骗一番。
于是与离泽交手时他故意谦让,离泽往他胸口刺也不躲。
钟离荀带伤回去,特意将伤口处理得触目惊心。
他用了魔域寻人之法,循着气味找到一落后的村落。
重云正在替人敷药,门突然打开,声音震耳欲聋。
钟离荀逆光站在门口遮住了外面的阳光,只得见他颀长宽阔的身形。
重云包扎的手不禁一抖,眼睛里露出些许恐慌。
钟离荀骨血里就喜欢看别人对他害怕的眼神,可是露出这眼神的是重云,他不乐意。
不过这种眼神放在李思存身上可见不了,只有重云才会怕他。
因此他不介意继续伪装。
“重云......”
他出口时,气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了。
定国侯府出来的人都对钟离荀恨之入骨,见他晕倒纷纷拿着武器围攻。
重云双脚发麻,不知该再加把火还是阻止他们。
钟离荀罪大恶极杀人无数,死不足惜。
短短几息,钟离荀身上又添新伤,红衣染血颜色变深,在他身上显得妖冶至极。
巨大的刺激下,重云抬手阻止了他们。
就在其中一人要斩钟离荀头颅时,他的下意识护了上去。
“住手!住手!!”
四下一片沉默,连钟离荀也没想到,原来重云这么在乎他。
重云看见钟离荀得逞的笑,毫无怜惜地推开他。
“我朋友还在他手上,他还不能死。”
众人闻言仍不住手,重云上前阻拦结果不小心被推到,腹部顿时绞痛,脸色煞白。
“别杀他......”
钟离荀眼睛撩起一条缝看重云,这段时间他脸色一直呈病态之色,以往桃花般的面容仿若一场美梦,不禁皱眉。
若此时在这里的李思存一定会拿出最好的解决办法,因为他永远持有一颗权衡利弊的心,做什么都运筹帷幄。他没有恐惧没有仇恨,只有理智的算计和他心里的狗屁苍生道。
重云一只手便能碾碎,李思存就算到了泥底也能一飞冲天。
李思存也不会问钟离荀是否真的喜欢他。
这么想来,重云软弱可欺,他当然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重云......”他嘴里虚弱的喊着。
再不出声,当真叫一群蝼蚁毁了这具肉、身了。
这字眼刚巧入了重云耳朵。
“我叫你们放手!”
重云温润如玉,从没有失态的时候,这一吼吓坏了众人。
从前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走马观花的浮现。钟离荀是恶人,偏偏对他留有柔情。
重云在巨大的矛盾中挣扎,五味杂陈,头痛欲裂。
他怕冷钟离荀整夜用灵力暖着他,他夜里惊醒便不容易再入睡,钟离荀总是小心翼翼拍着他后心哄着,那声音温柔至极,拉着重云从噩梦里出来,回到他温暖的怀抱。
钟离荀虽困住他这许多年但细细数来,未曾亏待他。
府中吃穿用度,先重云再是钟离荀。
重云离开太师府后惊觉钟离荀把自己养的金贵,粗茶淡饭他吃了许多年可是现在竟然难以下咽。
怎么偏偏就坏得不彻底呢,这让他怎么办。
重云蹲在钟离荀身旁,眼帘低垂,钟离荀正好看到重云湿红的眼角,他心里忽然有一瞬间的空荡。
“钟离荀,对不起。”
重云的眼泪滑落至钟离荀脸颊。
钟离荀嘴里多了一颗不明丹药。
他尝到一股苦涩的味道,太苦了,苦到肺腑都在灼烧。
是毒药。
钟离荀对不起世人,他该死。可是钟离荀没有对不起重云,所以重云陪他一起死。
在逼迫钟离荀咽下后,他毫不犹豫吃了一颗。
重云苦笑一声,给钟离荀擦掉脸上的眼泪。
“后悔吗,当日没回我。”重云说,“我想,你性情残暴,若是爱我便事事约束你一些叫你少作恶,只要你肯回头,我也不是不可以待在你身边。至于那滔天业障,我与你一起还。”
“钟离荀,你爱我便有软肋,我才敢待在你身边,否则你就要杀死我爱的一切。”
钟离荀艳丽的双眸愈加冷漠,促狭的眼尾染上一丝嘲讽。
那是钟离荀,他是沈流月。
钟离荀那个废物,畏首畏尾,怕重云生气没有杀定国侯府一人,只是将他们关押。
如若是他沈流月,定国侯一家如何能活着?
早该剁碎了喂狗,还留下如此多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