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澜传信给飞舟上其他人,交代几句后跟他们一起去了小雨镇。裴澜内心有些难过为何善德见到他一点情绪也没有,就好像遇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店家看他们三人衣着非富即贵,十分客气的上来引道。
“三间上房。”裴澜自觉上去交房钱,后边的司徒远猛地推开他,抢先付了钱。
这种事,轮得到你?
李思存轻叹一声,说:“裴兄莫气,我师兄并无恶意,我代他向你致歉。”他向裴澜微微作揖,面露愧色。
裴澜嗯了一声,紧随其后。
一路看来,是李思存对司徒远多有照顾,裴澜嗤之以鼻。让李思存照顾他这个老师兄他也好意思?
李思存戴着帷帽看不清,一路走来倒是安静许多。裴澜不笑的时候面如恶煞,根本没人上来给他们搭话,倒是司徒远玉树临风,还没到房间就有几个女修找上来,裴澜试图把司徒远推给那些女修,但都被李思存拉回来了。
裴澜为司徒远引出了剑气并附赠一颗丹药,免得他凭伤缠着李思存。
他在房间呆不住一刻,起身踱步。
少顷,他出现在了李思存房门外,还没喊出声,李思存察觉到他气息就给开了门。
“裴兄?”
李思存已经摘下遮挡之物,完美的面容映入他眼中。他肤色冷白,五官绝美,柔和的眼带着丝丝悲悯和神性看谁都柔情,笑起来时眼尾上挑如同潋滟桃花。裴澜从他的眉峰落到薄削的唇,小心的记住这张容颜。
四年前他脸上还有些肉,粉雕玉琢的,走哪都像是带着一罐蜜糖让人一见就开心。如今已经长成如此这般大美人了。裴澜勾唇一笑说:“善德,变了很多。”
李思存笑笑:“斗转星移,时易世变,人都是会变的。”
“嗯。”
裴澜眉宇间带着肃杀之气,双眼含煞,不是一副好人相,没刻意收敛气息时给人一股傲慢好杀的味道。
裴澜想,少时的李思存笑容明媚眼神清澈,偶尔有些调皮,像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兔子。而今他笑容依旧美的,也称不上不真诚,只是这眼神太遥远了,他既猜不透也无从追溯。
他的笑对着所有人,他的真情也给了每一个人,但不是给他裴澜一人。
“你师兄没事吧?”
他也不知自己发的什么魔怔,问出没头没脑的话,司徒远死活关他何事,就算死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李思存垂眼,抿嘴而笑:“无碍,还得谢过裴兄,若非你相助,师兄不会好的那么快。”
裴澜比李思存多活了将近九百岁,到底心思掩藏无痕,面上古井无波。他不是要当个济世的剑修,他是个自私的只想把最宝贵的剑珍藏的俗人。
李思存锋芒毕露,迟早闻名天下。只可惜他裴澜的名字和李思存扯不上关联。
“你要去青云大会吗?”
青云大会是各州各派天才之间争锋的台,一旦得以好名次,何尝各大洲无人知晓其名。他在极荒遇见李思存时他已是出窍期,如今更甚,去青云大会就是随便登青云台的实力。
“要去。”
裴澜了然,随后欣慰的笑了。万年冰山迎来春光,照得他眼睛波光粼粼,仿佛能化出一汪春水。
青云大会千岁之内皆可参加,若非他已经问鼎过青云台,也想会会李思存这露三分藏七分的修为。
极荒之时他问过李思存,以他的天赋已是无人能及,为何修炼要如此刻苦,他说,有抬手覆山移海的人就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强者若不能保护弱小、心怀悲悯,那弱者便生存艰难,他想要所有人可以生存。
他当时破天荒开玩笑说,你天天想着别人怎么生存,思他人之存亡,所以叫了思存这个名字吗?
李思存说这名字是他爹取的,念念不忘,谓之思,铭记于心,谓之存。
果然,取了个好名字,真叫他念念不忘,铭记于心了。
他顺理成章和李思存和桌对坐:“你去不就是欺负别人吗?”
李思存面色凝了一瞬,似是不明白裴澜此话真意。
“是我修炼的功法异于常人吗?”
裴澜看着李思存的脸,只觉浑身□□,连喝两杯凉茶才堪堪止住。
“不是。”他不敢再看李思存,只将目光移向远处,“是你天赋极佳,修为高深,那些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李思存纵知天赋之高,却坚信山水之高远,非一眼窥得。
“借你吉言了,裴兄。”
裴兄。裴兄。
太生分了。
裴澜紧盯李思存,端的一副肃穆之色,神色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