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出了航站楼,回到朝思暮想的京市,厉谨心情好,步伐也轻快,路过的空姐空少盯着他看,他莞尔颔首,如沐春风般微笑着,路上无有不脸红的活物。
车队就停在对面,漆黑的高定联名豪华全地形SUV霸占马路一侧,极其惹眼,一看就知道是厉家老四的手笔。
想用这种高姿态为他打造一个骄奢淫逸的新形象?
厉谨想想都觉得好笑,以为他会害怕拒绝?
不,他偏得大大方方坐上去!
厉谨要过马路,然而不远处的急刹车声刺耳,他眼疾手快,一把将身边路过的孩子拽到身后,保镖大步上前,紧张地站到他面前,“厉先生小心!”
厉谨看了眼孩子,活蹦乱跳的安然无恙,便松了手让他回去母亲怀抱,摇摇手和他说再见。
“没事,就是阵仗太大,惹起了注意,四哥就算再不喜欢我,也未免太心急了。”
厉谨保持淡然,放松肩膀,双手插着兜,车灯照亮了厉谨的脸。
他一身漆黑西服,眼睛里闪烁着酝酿怒意的光晕,可他的愤怒更让那双眼柔润明亮,
车里的老四厉司臻看得心花怒放,攥紧的手不知道往哪摆,视线眩晕,心脏砰砰直跳,看直了眼。
厉谨根本就没注意他,转头对管家说:“送我去二爷那里。”
京市会唱戏的二爷就那么一位,也是厉谨的至亲好友。
周辛墨。
周家是搞文艺起家,往上数三辈都是京剧名角。
周家和厉家是世交,周老太爷有两个孩子,大姐常年跟随丈夫在外,不管家里的事,如今是老二周辛墨当家。
厉谨4岁时来到厉家,年龄相仿的周辛墨就和他一起长大,他们之间总是其乐融融,仿若高山流水的知音一般。
在车上,厉谨推了推眼镜,喝了口冰水,食指慢慢敲着小茶几面,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要先带着厉氏杀出一条路。
厉氏靠医疗器械发家,逐渐扩展到制药生产领域,但厉风年专心发展海外事业的同时,厉家子孙各个贪图私利,都把钱搬到自己的麾下,国内器械市场被迅速抢占,等厉风年发觉时,厉氏已经一笔烂账,债主满街,空有个百年药企的架子了。
厉谨很清楚,这状况在未来的十年只会越来越差。
回国,就是让四位兄长把这些年从厉氏吞吃的钱都吐出来。
他敢想,也没什么不敢干的。
他从前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夜夜失眠。
但现在,他深感命运无常,或许走一步看一步才适合他。
现下,也没什么比好好睡一觉还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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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除了厉谨,厉家老四今天也来找周辛墨,他防着厉谨呢,想要在周辛墨这里打听一下厉谨的事,好给兄弟四个报个信。
厉司臻到了粹翎园。
粹翎园里今天又唱了一出大戏,高朋满座,桌桌都是茶水瓜子皮,唯独戏台子上不见了周辛墨。
台柱子小生换了人,台下的观众三三两两都在挑剔着二爷今天又不开嗓,这戏票钱就算是白花。
直到那梨园门前停了一辆黑色卡宴,一位剑眉星目的英俊男子下车,很有种纨绔富二代的感觉。
侍应生将他迎进来,嘴里恭恭敬敬叫着:“厉四先生好。”
厉司臻笑了,“你也好,最近园子里生意怎么样?”
“托您的福,好着呢!”
厉司臻大阔步顺着正门迈进来,朝着楼梯往上走。
其实客人们大多不认识这是谁,只是他看上去实在和那辆阔气老派的黑车不搭调,他很年轻,眉眼习惯性弯着,如水里盛开的折腰水莲,星眸里带着点混世的笑意,见谁都能拉两句客套话,又从胸口抽出钱夹随手取出几张钱打赏给侍应生,笑着问:“问你个事儿,台上咿咿呀呀唱着的那位是二爷吗?”
“不是的,您要找二爷?您等一等。”
不一会儿,梨园总管家高临科领着厉司臻去“秋意浓”雅间坐下,自己拎着衣角出门去,跑上跑下地找也没找到,终于在厨子那打听到了周辛墨的去处。
他抹着汗一直道歉,“真抱歉,二爷今天心情好,点了一桌子好菜,正在那校对菜单,我和二爷说了,他马上就来见您。”
厉司臻好奇:“什么人也能让二爷这么费心思?算了,听会儿戏吧。”
一出《群英会》精彩连连,厉司臻挑着眉毛看向戏台子,早听说粹翎园的戏百里挑一,果真名不虚传。
现在的年轻人爱听戏的不少,底下坐着的少男少女什么色的头发都有,厉司臻听了一会儿,有点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