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办法?”
草间弥脸上笑着,声音却陡然而下,推出一掌,一串白光破空而出,“咔嚓”,账台后面的铜柱瞬间裂成两截,屋顶的一大片轰然倒塌,灰尘簌簌飞舞。
聂小裳从铜柱后绕出,拍手笑道:“哎哟,果然是草间弥草大人,厉害,真厉害!”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摸不到底。草间弥不仅轻而易举发现了她,而那一掌,也如拂袖般轻轻拍出,仿佛随手挥赶了一只蚊子,没想到威力这么大,断柱之后的巨大冲力,将她震得退了一步。
草间弥看见聂小裳,眯了眼,诡异的笑容嵌在皱纹中:“聂小裳?”
聂小裳:“是我啊。”
草间弥微笑道:“能躲过一掌,不错。”
聂小裳道:“多谢草大人手下留情。”
草间弥悠悠叹道:“这家医馆果然有点意思。”
聂小裳道:“草大人一来,更有意思了不是?”
草间弥再次发出那串叽叽啾啾的怪异笑声,听得人寒毛直竖,笑完,哼了一声,道:“所闻不假。你们两个,果然搞到一起了。”
落樱立刻解释:“师傅,不是的……”
聂小裳皱眉:“什么叫我们两个搞到一起了?我从不和女人搞到一起,草大人用词不端哦。”
草间弥道:“好啊,好啊。女娃,那么我就在骄人巷多住些日子,陪你玩玩,玩累了,再带你们回京城。”
聂小裳道:“在骄人巷,我盛情款待草大人。回京城?你想多了。”
草间弥掸了掸宽大的衣袖,微微怜悯、一字一句道:“你会的。”
此话说起来温和,可那双眼睛阴森森的发着寒光,拖着大红长袍徐徐绕行,周身散发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聂小裳头皮一阵发麻,不由想起江湖上的诸多传闻,都是关于草间弥怎么在犯人身上取乐的,什么剥皮做球、像猪尿泡一样供人吹气,将女人的骨盆包上锦缎,绣上华丽的图文,做成小孩子出行的座椅,秘制人血豆腐等等。
草间弥说“你会的”,她若真被他抓回京城,想必上述每一样酷刑都要让她好好“享受”一下。
草间弥走到一处窗台前,伸手将那只鱼缸托了起来,凝视里面那条欢快游动的红色小鱼。
一看小太阳落在他手里,落樱扑上几步,浑身微微发抖:“师傅……求你不要动它。”
草间弥缓缓回头:“我心爱的徒儿的鱼,为师怎么舍得杀呢?”
说话间,他已将“小太阳”握在手中,一只细细的小针钉在鱼眼睛上!
落樱匍匐在地,失声道:“师傅!师傅!徒儿错了,我这就跟你走……”浑身抖如筛糠。
聂小裳心道,能让落樱惧怕成这样,可见这老头平日是如何灭绝人性的,只有身边的人,最清楚,也最为胆寒!
那条小鱼绷成一条硬棍,头尾疯狂摆动,可一只眼睛还是被草间弥用细针慢悠悠画上了一条“十”字,一横一竖两条线,霎时变成两道血痕。
聂小裳心痛不已,冷声道:“老头,这不是你的刑场,大可不必。”
草间弥松开手,小太阳落回鱼缸,鱼缸里顿时散开一圈血水。
草间弥慢慢走到落樱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仿佛在摸自己的孩子:“想孝敬师傅吗?明天我再来的时候,你手上必定有对付瘟疫的解药,对吗?”
原来他还是要解药!
落樱想起鬼子姜,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草间弥很满意,桀桀而笑,飘然离去。
草间弥一走,落樱与聂小裳手忙脚乱将“小太阳”捞出来,给它的眼睛上药。两个人从未如此慌乱过,一只手不到的小鱼,被两人的四只手来回扶着,仿佛在医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聂小裳看着落樱上药,开玩笑道:“明天怎么办?你师父一来,你准备倒戈吗?”
这样的选择题,聂小裳曾经做过,代价很重。落樱将鱼眼睛包扎好,终于恢复了一脸冷静,道:“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聂小裳笑了:“我平时看着很怕死吗?”
落樱的手顿了顿,道:“我不是开玩笑,你真的会死。”
聂小裳道:“那你呢?”
落樱顿了顿,道:“我也会死。”
聂小裳一只胳膊搭在落樱肩上,嬉皮笑脸道:“我本来就是等死的人,多活了五年,值了。不过呢,眼下正是腌制鬼子姜的关键时候,怎么也得等全城的人都被治好了,我再风光一把,大出风头,到时候再死,那就更值了哈哈。你陪我嘛……呃,有点不值。我墓碑小,刻不了你的字。”
落樱不喜人靠近,眼神一斜,聂小裳赶紧拿开自己的手。落樱道:“明天这关过了再说。”
聂小裳又死皮赖脸贴上来,道:“七天。”
落樱滞了滞,道:“我和你合力?”
聂小裳道:“对。”
腌制鬼子姜配料齐全,最不好凑齐的就是时间,益生菌发酵急也急不来,怎么说也要一个月时间。
只有一个法子可以缩短发酵时间。
那就是聂小裳与落樱二人一起发力,将内力输到坛内,激发微生物的相互反应,加快发酵速度,将鬼子姜和药材的有效成分快速融合。
由一个月,缩短到七天。
落樱将小太阳小心放在缸沿上,让它缓缓滑进水中,转过身,面无表情道:“还是不够。”
她师傅来了。
那不是别人,那是草间弥。
别说是一个月还是七天,明天拿不到鬼子姜,草间弥就会将九尺潭——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