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默默接过,这是她第一次收人礼物,踌躇着不知是该打开还是不开。聂小裳道:“打开打开,让我们开开眼界。”
落樱将盒盖轻轻掀起,盒子里是一支小巧的膏管,聂小裳一把抢过,读道:“李二鬼护手膏。哎呀好土的名字,一点创意都没有。”
董澈更是幸灾乐祸:“落樱脸都不涂,还涂你的护手膏?这马屁拍得,真是土爆了!”
一片叫土声中,祝兴隆焦躁不安,急急解释:“李二鬼护手膏都没听说过,到底是谁土?我可是排了三个时辰的队才买到的。落樱姑娘老是拿毛笔写方子,手指都磨出茧了,正好……正好润润嘛……”
落樱手指微蜷,想躲避似的,却逃不过聂小裳的眼睛,果然她右手中指内侧,起了一层明显的粗茧。那个位置,练剑都练不到,想必与突然大量用笔有关。
聂小裳心道:“祝兴隆还真是有心。”
董澈手指点道:“没用的。我不管你霍霍了多少姑娘,反正,你别霍霍我们落樱,落樱现在是我们家的当家花旦,绝世名医!我警告你,别动坏心思。”
谢阿蛮道:“都知道啦——落樱姑娘的英雄事迹,早传遍骄人巷了。”
祝兴隆气急败坏:“我霍霍什么姑娘啦,都是她们缠着我。”
董澈道:“你不也整天缠着我们落樱吗?”
祝兴隆道:“嘿!什么‘我们落樱’“我们落樱”,小裳是你们家的,落樱是大家的!”
众人哄堂大笑,聂小裳对这群没头脑的也是没办法,随他们去。
谢阿蛮道:“九尺潭火了,以后我们去看病,你要行个方便吧?我不排队。”
董澈呸道:“你给我排最后面去。不仅排队,药价翻倍!”
谢阿蛮与祝兴隆一起指道:“啧啧啧,你比你爹还抠!”
董澈一甩头发,骄傲道:“坑自己人专业户!少废话,再不送礼我孩子都生了。”说完开始撕扯自己的外衣。
谢阿蛮嚷道:“流氓,你要干嘛!”
聂小裳与落樱双双避开眼神。董澈眼神淫邪地把外面那层宝蓝色褂子脱下,随手飞到后面,露出里面一件湛蓝色的薄衫,手中抱着的东西终于大白于天下。
一个木头模型,只有一尺高的落樱,单手夹着一支鱼缸,威风飒飒。
落樱的人形雕刻入微,眼皮的褶皱、额前的头发丝清晰可见,连指甲盖都层次分明,气韵与落樱真人并无二致,栩栩如生。
连缸里那只火红的小鱼,都仿佛急于游上水面透气,雕工实在了得。
落樱轻轻咬着下唇,盯了盯着那只木雕,惊喜之情再难掩饰。其他人却都道:“土死了!就知道送木雕,你刚才顶那么大肚子,谁都能猜出是什么。”
董澈道:“那你们倒是戳穿我呀。”
祝兴隆道:“要不是给落樱姑娘留点惊喜,谁稀罕理你。豫兄,看你的了。”
虽说忘忧阁是豫不归的主场,不过这群人一来,每次都把豫不归挤兑成沏茶倒水的,他生性淡薄又温和,总是笑看朋友们闹。
豫不归从桌下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立刻有淡淡的茶香飘散而来,众人齐呼:“又是茶包?啊……土土土土土,能不能有点创新啊豫兄!”
豫不归道:“这是新采的齐云山茶,十年才成,好茶。”
董澈道:“那也是茶!”
落樱接过茶包,微微颔首:“多谢。”
如今她的桌前有一支胸针,一支手膏,一只茶包,一个本人雕像,堆在一起,浓浓的全是心意。
心意的旁边,还是那只鱼缸,小鱼开始往上吐泡泡,似乎也很欢心。
落樱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祝兴隆忽然道:“小裳,你送什么?你不是来吃白饭的吧?”
聂小裳道:“我献舞,你有意见没?”
几人精神大振,终于不叫土了:“啊吼吼吼……没意见,没意见。”
豫不归将窗前的古琴翻起,凝神屏气,手指泼洒而去,一股美妙乐声如水波荡开。
聂小裳果然说到做到,起身站到豫不归身旁,傲然起舞。
她本来就是难得的武林奇才,身体素质,腾挪扭转,不在话下。跳个舞无非加几分柔韧,少几分刚直而已,自然赏心悦目,惹得旁人啪啪鼓掌。
董澈心痒难耐,撸起袖子大叫:“我要伴舞!”
祝兴隆拉他,自己反倒被拉了上去,两人一左一右,在聂小裳身旁笨拙起舞,活脱脱两只清秀的狗熊,惹得聂小裳的动作瞬间就被带歪了。
外面的食客听到声音,挤过来看,门口霎时多了十几颗脑袋,青园和平笛也凑了过来。
三人在窗下群魔乱舞,又跳又笑,对着落樱不停挤眉弄眼加挑逗,憨趣无比。琴声悠悠回荡,窗外那颗小桃花树缀满花瓣,被街上的灯光一照,如火树银花,缸里的小鱼扎了个猛子。
有光打在落樱眼里,照亮了她那张精致的脸。
落樱看着眼前的三人,看了一会儿,噗嗤笑了,立刻扭过头去。
笑?她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笑。
虽然她笑起来很美。
青园有限哀怨有些艳羡:“唉……有朋友真好。”
平笛的脑袋挤在他旁边,小声道:“我们也算朋友吧?”
青园怔了怔,抬头看他。
便在此时,聂小裳在旋转间隙,一眼瞟到,窗外的桃花树下,影影绰绰中,站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