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老客配合道:“对对对,也不是什么大病,随便看看。关键姑娘开方特便宜……”
他一巴掌捂上自己的嘴,不再说下去了。
另一名老客站出来掩护:“哎呀曹先生,你的医术我们都是信得过的。这样吧,下次,下次有病,我们一定找你。”
几人心头一亮,异口同声说给曹先生听:“下次!下次有病,一定要找曹先生你。”
曹先生的脸上勉强抽了抽。
忽然,前方有人骂骂咧咧地往外挤。聂小裳与董澈相视一笑。
他们早就看见了,今天郑鱼儿在落樱这里,终于吃了个大苦头。
郑鱼儿自从发现落樱在九尺潭坐镇,心花怒放,每日都来“看病”,一坐下就不走,除了眼放精光,浑身哪都疼,非要让落樱给他哪哪都瞧一遍,队伍进度严重受阻。
若不是聂小裳叫她不要多生枝节,落樱早叫郑鱼儿变成一条生鱼片了。
今日郑鱼儿二百斤的身子往那儿一坐,刚张开口,还未说出一个字,落樱抓起他的手腕,食指与中指按在上面,稍稍用力。
一股强劲的力量从郑鱼儿腕前穿到腕后,筋管压折,仿佛钢针穿过,将手钉在桌上。郑鱼儿“啊”的大叫一声,浑身发抖,身子歪了半边。
落樱稍按片刻,看差不多了,又捏向他的右手腕,如法炮制。
郑鱼儿被她抓住哪能动弹,嗷嗷大叫,眼泪乱飚,就差哭爹喊娘了,脑门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疼疼疼疼疼……你干嘛,娘啊!!!”
落樱拿起手,道:“不用开药了。”
反正开了也是白开,郑鱼儿也不会真拿回去吃。郑鱼儿眼前忽然银光一闪,一根食指长的银针不偏不倚,正好扎进他两眼中间的应堂穴。
他眼睛翻到上面,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落樱轻轻捻动银针,一股悠悠的酥麻感从应堂传到脑后,仿佛天女散花,散到脸上及颈上。
虽然不痛,但整个脑子像被搅散了,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连同五官仿佛都要从身体里连根拔出,魂魄都飞了出去。
郑鱼儿表情像极了弱智儿童,痴痴傻傻地张开嘴,流了一串口水到胸前。
落樱把针拔出,收起来,道:“下一个。”
郑鱼儿还未还魂,被人扶了一把,双目痴呆,跌跌撞撞往外走。谁知,一头撞在曹先生身上。
曹先生个子不高,人也瘦弱,被两百斤的郑鱼儿一撞,双双扑倒在地。
曹先生后脑勺重重磕了一下,眼冒金星,气急败坏地推开压在身上的郑鱼儿,一股怒气升腾而起,心道:“欺人太甚!”
他几步跨至落樱桌前,缓了缓气,面向众人,扬声道:“各位骄人巷的街坊邻居,且慢,让曹某人帮你们把把关。”说罢拿起落樱为病人刚刚开好的药方。
一看之下,嘿嘿笑起来,笑了一阵,转为开怀大笑。
堂里的人都不明就里地看着他。曹先生把纸转过来,面向大伙,道:“这样的方子,闻所未闻!阴阳不调,冷热不和,这位仁兄明显是气虚导致痢疾,淋漓不尽。而这方子里,全是数九寒天的虎狼之药。这剂药吃下去,湿热更甚,气虚更甚,好人怕是都顶不住!”
他这句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井然有序的大厅忽然聒噪起来,病人们面路犹豫,交头接耳。
坐在桌前那名病人五十多岁,脸蜡黄蜡黄的,惶恐起身,道:“真有……这么严重?”
大门处,董澈扬声道:“胡说八道!”
众人都看向他。董澈也不打算给曹先生面子了,远远道:“落樱姑娘又不是头一次看病。你们今天能来,是我九尺潭叫你来的,还是听闻落樱姑娘有一手才来的?好不好的看疗效,谁说了都没用。”
别看董澈在外潇洒不羁,在家一向把曹先生视为长辈,谦虚有加,这还是头一次怼他。曹先生嘴角抽了抽,沉下脸,道:“好!言尽于此。你们敢吃,那就后果自负。”
曹先生在九尺潭也是名医,也行医二十余年,他说不行,可信度相当之高。厅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这队伍到底是排还是不排。
聂小裳观察眼下局势,心想搞不好刚建立的大好局势要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