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襦裙样式简单,颜色也简单,而且看上去自然飘逸,说不定落樱能接受,那种花红柳绿的就算了。
谢阿蛮眉头抖动:“你这什么审美?这是给四五十岁的有钱老妇人穿的,你们俩如花似玉的,穿这个,要死要死。”
他一路骂着“要死”,眨眼就挑出两件腰身纤细的女裙,一件葱白,一件粉绿,道:“白的她穿,绿的你穿。你们俩要是穿上这两件往我门口这么一站,今天生意绝对翻倍!那个……表妹,鱼缸放下,放着,丢不了,这东西没人偷。”
落樱看都不看:“谁说我要买衣服。”
谢阿蛮在落樱那一身像极了道袍的黑衣上扫了几眼,道:“表妹啊,你这个长相配这身衣服,咱不能这么做作……”
聂小裳不容分说拉着落樱进入试衣服的一块布帘,发嗲似的道:“这么多衣服,你就当替我试,到时候哪件好看,一目了然,速战速决,帮个忙啦。”
她观察落樱的眼神,赶紧改口:“就这一件!只试这一件!”
落樱冷飕飕递了个眼神,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那件衣服接过。
两人换衣服刚换了一半,忽然又听到谢阿蛮更加兴奋也更加谄媚的笑声忽然道:“桃姐!可算把你盼来了,悦东家那么忙,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盼得我都急死啦!”
悦东家的老板娘秋桃来了!
聂小裳将帘子掀开一角,只见秋桃浓妆艳抹、一身贵气,又高又壮,带着两只扇形大耳环,大刀阔斧地走了进来,直奔样衣间。
她在样衣中来回走动几回,一翻眼睛,扯喉咙道:“阿蛮啊,就这几件,哪来的新品,骗我来的?”
谢阿蛮跟在身后,一听秋桃好像生气了,忙道:“桃姐,这都是前两天新做的。”
“前两天?那就是别人挑剩下的了?”
谢阿蛮道:“哪呀。她们什么眼光,桃姐什么眼光?不满意咱就看看今天新做的。绝对刚出炉的,我敢打包票,你是第一个。”说完就从隔间里又取了一套出来。
这套刺绣罗衫可谓华美,色彩繁复,仿佛是个大花轿,不过腰是腰,领是领,剪裁又很精当,有种精致的张扬感。
谢阿蛮撑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没比划两下,秋桃便道:“就它了!”
谢阿蛮把那件罗衫挂在样衣处,屁颠颠地去拿皮尺。
秋桃也是名媛裁缝店的老主顾,以她这个壮实的身材,店里的成衣没一件能穿得上,因此每次看好样衣后,都要量身定做。
谢阿蛮给秋桃量着身子,秋桃张开胳膊,嘴里嚼着什么吧唧作响,道:“阿蛮,你到骄人巷几年了?”
谢阿蛮道:“七年。”
秋桃道:“七年?那你认识不少人喽?”
谢阿蛮哈哈地恭维道:“不足桃姐的十分之一。”
秋桃啐道:“少来!那个整天拉个破车在大马路上卖点心的聂小裳,跟你熟不熟啊?”
谢阿蛮想都没想,便道:“不熟。你不说我都没想起还有这么个人。”
躲在暗处的聂小裳哑然:“……我和他号称四君子会两大谐星,白吃我多少点心,竟然和我不熟……”
秋桃把嘴里的东西吐掉,一颗樱桃仁滚到地上,道:“不熟就好!少和这种女人来往,这个女人现在嚣张得很,哪里都要抛头露面,得罪了一街的人,迟早要吃苦头的。别到时候牵连了你,怪我没提醒你。”
这话话中有话,显然是知道底细,故意震慑谢阿蛮的。谢阿蛮脑子一转,猜测她是因胖春上次挨揍恨上了聂小裳与豫不归,连带自己也不受待见,嗔笑着一拍秋桃的肩:“瞧桃姐说的。你哪句话我不听,你说的话我都拿纸笔记下来连夜背诵。跟她真不熟……”
话未说完,谢阿蛮的尾音轻颤,渐渐没声了,因为他看见,名媛裁缝店的门口,又进来一个人。
如果说对付秋桃一个人他还算有信心,说些好话哄着就行。那么眼前这个人出现在裁缝店,还偏偏挑秋桃在场的时候,要出大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