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娇媚的声音忽然道:“下来。”
这个声音音调不高,却很动听,仿佛戏文,很容易听出。韩禄乡震了震,连忙捂住□□,把袍子放下来。
“老……老板娘。”
田蜜芽媚笑着走出人群。
许久不见,聂小裳只觉她比以前更亮眼了。
几年前,田蜜芽刚嫁到骄人巷,娇虽娇,却是姑娘的娇,说不了几句话就脸红发嗲。
如今的她,却是又娇又媚,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
五官只称得上标致,可以桃花妆点缀后,红霞满面,眼尾飞波,酒窝一点靥红,谁还记得鼻子眼睛长什么样,眼前只剩千娇百媚。
宽臀细腰,上围丰满,着一件颜色嫩腻的鹅黄色抹胸,大片裸露的胸颈又软又白。
怪不得被称为骄人巷第一只簪花。
田蜜芽在人群内围转了一圈,与聂小裳相视一笑,这才慢悠悠走到韩禄乡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道:“死样儿,就你调皮。”
韩禄乡憨憨笑着,田蜜芽道:“就算你尿了血,就一定和九尺潭开的药有关?依我看,未必。九尺潭是骄人巷的老大哥,医馆头号座椅,你敢砸几尺谭,以后是不是也要去我同花医馆砸场子?”
韩禄乡的绿豆眼极富谄媚:“那不能,嘿嘿。”
聂小裳心道:“自从她官人去世后,她倒越来越有当家风范,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田蜜芽的夫君三年前因病去世,两人无后,田蜜芽从后厨走到前台,接手同花医馆。当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琢磨如何将田蜜芽弄到手的时候,同花医馆竟然站稳了脚跟,并且越办越红火,生意之火爆直逼九尺潭。
田蜜芽道:“对嘛,大家都是一条街上的,荣辱与共,不可随便诬赖人家。至于你的病嘛,其他医馆不少老板都在这里,你把方子拿出来,大家帮你看看,如果方子没问题,就是误会一场。如果方子有问题,就指出来,终归还你个公道,”她向四周扬声道,“你们看如何?”
立刻有人赞同:“有道理。”
“老板娘说得有道理。”
田蜜芽转头看向董澈:“董少爷,你看……”
董澈一摊手:“尽管看。”
韩禄乡从袍子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手指上吐了口唾沫,碾开纸,道:“都在这上面。”
悦东家、康乐医馆和博裕医馆的老板立刻挤上去,拿起那张方子研究起来。曹先生大概怕自己方子被人挑出什么毛病,硬着头皮从后厅走出来。
几人小声讨论片刻,田蜜芽转身面向众人,扬声道:“这张方子看上去并无不妥。”
董澈不齿道:“这还用说嘛!”
田蜜芽却峰回路转:“不过,也不排除禄乡对某一味药有过敏症状,大家都是开医馆的,这种情况一定也是见过的。”
众人纷纷点头,确实是实情。田蜜芽道:“禄乡,你来认一认,哪些药以前喝过。如果以前喝过无事,现在应该也无事。没喝过的反倒要小心。”
闻言,聂小裳垂下眼帘。
田蜜芽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禄乡凑上去,田蜜芽指给他看:“决明子?”
禄乡好像被虱子咬了似的扭了扭肩膀,为难道:“这个……我喝过吗?”
田蜜芽娇笑道:“喝没喝过,自己不知道啊?”
禄乡道:“你觉得……”
田蜜芽道:“这是一味很普通的药材。”
禄乡立刻了然:“喝过,喝过!”
田蜜芽又指了几个名字,禄乡都道:“喝过。”
直到指到某一个名字,韩禄乡忽然大声道:“这个没喝过,绝对没喝过!”
聂小裳透过那张薄薄的纸,以及田蜜芽的手势变化,已然看出端倪。
田蜜芽之前全部用食指指向药材名字,韩禄乡都说喝过,唯独到了这味药,田蜜芽手上轻轻一翻,换成了中指。
田蜜芽放下纸,对同行们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佛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