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颇为小心翼翼地打开这封信,就跟阿玉害怕遇到蜘蛛一样。看见里面是一张对折的松花纸,浅红映绿交叠共同组成这纸的精致美丽,油墨裹挟嵌在纸纹上的干花瓣的独有气息送到二人得鼻下,想要解释它的无辜......
凝目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伐南大将军李黛清勋在社稷,三日后,于月圆之时,协雯玉和药师陈相易入宫,朕特此设宴犒劳三军,自当亲自为尔酌月光杯,为卿洗尘。
笔力苍劲,可透纸背。
但是,李黛清看见陈相易三字还是愣怔了一会儿,心里嘀咕道:“女帝这么会知道陈相易的存在?”阿玉同样如此,她那天在女帝面前明明隐瞒了陈相易,甚至跟陈相易相关的笔墨都免去了不少。可以说毫无破绽,姐妹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女帝是怎么知道的。
阿玉像是读懂了李黛清向她投转过来的目光似得,她坚定地说道:“!一定是王魁,”阿玉此刻也不顾及了,四下无人便开始口无遮拦起来:“这个白眼狼,在背后告小状呢!一定是他那日看见陈相易,然后他就走了,后来看见你的伤恢复的这么好,便一直念着他,不然女帝怎么可能会知道?”李黛清不禁汗颜,心想:“这又是一场大战。”
一个没有磨刀弄枪的唇齿交战的战场。
李黛清收回了纸,从手上移开了视线,她才跟陈相易道别,这次又要去寻他了,她无奈地望了望天,像是在嘲笑自己命运多舛。不过也有点点好处,就是他们都只知道陈相易只是一个药师,并不知道他会武功这一说。到时候也不会百般刁难于我,况且我伤好没几天,小说中那种强迫废材一日之计便会提刀剑刺的情节也不会在我身上复现。
“阿玉,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陈相易会武功这件事。”李黛清语重心长地跟阿玉说,她害怕阿玉情绪一过激就会把一切都说出来。可阿玉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况且,她连陈相易这号人物都不曾跟别人提起,听到姐姐这么说,她还是有点失落,觉得是姐姐看轻她了:“好。”李黛清拍了拍阿玉的背:“不要多想,我想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阿玉这才改变失望的样子,看向李黛清,可能李黛清自己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拍背这个行为带给阿玉多大的宽慰,如同冰雪融化之后的春风轻抚着如茵绿草。
“不用害怕。”李黛清安慰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给陈相易说女帝邀请他去庆功宴。
没想到李黛清实在城外通往村子的道路找到陈相易的。说明这件事后,他还是从前那副模样,仿佛只是一个被贬谪下凡入红尘的神仙,等到这一切了解之后,他就重返天庭,了无牵挂了。他淡然缄默着,吐出一句:“好。”李黛清放心不下,便再次告诫陈相易千万不要施展武功剑术,其一是因为害怕女帝对他们姐妹二人的刻意隐瞒而生气发怒从而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其二是害怕其他有心之人强抢陈相易这个“香饽饽”。
本以为陈相易先是会不解地问她问什么,其次会生气问她凭什么,最后会一拂长袖,翩然离开,没想到他平静的像二月天西湖里的水一样,没有一点波澜涟漪地说:“好。”
“那个......你今天还住在将军府吗?”李黛清明明知道他不会,可还是这么问了,有点自讨苦吃的意味夹杂在其中。
听到对方温和有礼颇为礼貌的拒绝之后,李黛清跟他约定三日之后,将军府门口见。关于他这三日来住在哪里,她也不管了,她已经邀请过,只不过被他拒绝罢了。
......
三日之后的月光果真比先前的更为明楚耀莹,四周的星星都显得暗淡起来,仿佛整个苍穹都被这轮明月笼罩,“确实是个好日子。”李黛清站在府前感叹道,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有点怀念,她心想:“如果现在她又穿越回之前的世界的话,看到的月亮会不会是同一个月亮。”
可能是同一个月亮。
但不会是同样的月光了。
她看见远处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那个人影葱浓厚的墨色中走来,明明如此相容的场景,但带给李黛清一种很强的割裂感,仿佛那人一尘不染,带着洁白向她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