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踩在梁尚岩身上,本想说些什么。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招呼被裴覆雪护在身后,十分安分当个挂件的李玫过来。
“喏,这是你的旧情人吧?你有想要报复的心吗?没有的话我就干脆利落弄死了噢。”
她说这话时,满不在乎。可李玫死寂的眼睛却在一瞬间发出了光亮,她接过月寻风抛来的匕首,以一种梁尚岩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怖姿态,以一种野兽般的原始野性打量着这位踢开她的人。
“我知道你压根不喜欢我。”
李玫满脸是血,颤抖着撕下梁尚岩身上的布条,堵到了对方的嘴里。
“你接近我,无非就是想知道,齐王府的秘密……乃至那些更深处的秘密,不是吗?”
她的声音早就在一日的折磨之中变得虚弱嘶哑,在寒风凉月的映衬下,更有几分从地狱爬出的冰冷感。
“可我不在乎呀……我只是想离开齐王府……离开那个伪善的‘家’。”
她双手握住匕首,用力地扎在了梁尚岩的左臂关节处。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你不会以为……我只是一个会为爱情晕头转向的女人吧?”
看着梁尚岩惊恐的眼神,她多么想要放肆地畅快出声,最后却顾及这还在齐王府,于是悄悄压低了声音:
“你骗了我,你骗我说,只要在小筑和你演一出戏,你就能带我走,你就能带我离开那。”
李玫呜咽着,发泄般在梁尚岩身上胡乱戳刺着。那双曾经柔波盈盈的眼睛里如今满是仇恨,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鬼。
梁尚岩挣扎着,胡乱摆动着,无一不被月寻风牢牢镇压。
“你以为我想相信你吗???!!!”李玫哽咽出声,滔天的愤怒在此刻冲刷着她的心,“我只有一副美貌,除此以外,我什么都没有!我要是有能力靠自己走出这偌大宅院,走出这巍峨京城,我何至于此!!!”
说完这些,似乎是为了速战速决,李玫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割断了梁尚岩的喉咙。
鲜血喷溅了她满脸,她却已经毫不在意了。
裴覆雪对那几个飞锦卫的尸体处理完毕,抹掉痕迹之后,拍了拍手,几道雪白色的影子模糊出现,将一句面目模糊的女尸丢了出来。
月寻风愣了下,不自觉肃了声音:
“这是哪儿来的?”
若是死牢死囚一类还好……可若是……
“是死囚。”
裴覆雪淡声回了句,像是不愿意再多谈这个话题,示意月寻风赶紧抱起李玫,他们须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月寻风“哦”了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诡异的沉默了起来。
这就是他们之间……无法调和的一个矛盾了。
他手染鲜血,并且为了一切都谋定后动,安排好了一切。月寻风承这份情,但她的道德底线又无法避免地要去思考这件事情。
人活在世,怎么就那么麻烦呢?
而且……裴覆雪这家伙,刚才绝对是误会了吧???绝对,绝对,是误会了什么吧?
月寻风发誓,她刚刚真的没想那么多,但是裴覆雪这种……嗯,怎么说呢,就是心思百转的细腻人,估摸着思路已经和她不是一个地儿的了。
算了,他们籍贯都不是一个地儿的。
不过经此一遭之后,李玫倒像是冷静了不少,明明还是满身是伤,但是神色冷静严肃到不可思议。
直到仰望舒骂骂咧咧地挎着药箱进来,说你们搁这玩“*怀民亦未寝呢”的时候,李玫才开口,低低道:
“你们……为什么救我。”
如果他们真的不为秘密,不为那些情报,那他们救自己的意义是什么呢?
在很久以前,她就早已认清了自己只是个美丽花瓶的命运,可如今,这副被无数人夸赞的美貌也被毁去,她还有什么能依靠的呢?
“这个?只是因为你是一个人啦。”
月寻风倒没想那么多,她拿着块布“吭哧吭哧”擦着刀,头也不抬地回道:
“生命本身,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