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仁和帝怎么……对一切都有所欠缺……可偏偏他就这么当了皇帝。
“先帝属意的太子,其实并不是仁和帝。”
裴覆雪像是想起了什么,理了理袖子,回忆似的开口:
“当年先帝膝下有五子,仁和帝排位最后,生母母家不显,一辈子其实也就是个闲散王爷的命。”裴覆雪说到这,声音越发轻了——
“可大皇子遇刺,二皇子溺水,三皇子中毒,四皇子癔症自尽……就连仁和帝,也差点在火中丧命。若不是抢救及时,只怕先帝的所有儿子都要折进去。”
月寻风越听越后背发凉。
这怎么跟闹鬼了一样,一群人倒霉地接连丧命。可诡异之处也在于,凭什么……就只有仁和帝活了下来呢?
“先帝未必没有怀疑过这一点,”裴覆雪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补了句。“可先帝那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了。”
为一个女儿铺路和为一个儿子铺路所要的心力是不一样的,况且文帝子嗣不单薄,对于仅有的两个女儿,都是持娇宠态度,哪里能担得起大任——或许他在某一瞬间,也后悔过为什么没好好培养女儿吧。
可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再怎么后悔,先帝的选择只剩下了仁和帝——那是他最后的儿子了。
哪怕不够聪明,不够仁德,他也只有这么一个选项了。
凡是皇帝,不都有一个通病吗?
只要自己有一个儿子,他就不会想自己的皇位被交到一个陌生人的手上。
没有人能那么容易地放弃权力的。
“所以我们才说,仁和帝当时登基的蹊跷。”裴覆雪看着窗外不知何时渐渐下起来的飞雪,近乎有些喃喃自语:
“他绝对得到了某个势力的支持——可在先帝一朝,飞锦卫的权力并没有那么大,也没那么得重用。是仁和帝上位之后,一手提拔了飞锦卫,给了他们滔天的权力。”
“可问题在于……我怎么觉得飞锦卫对仁和帝也不是那么忠心耿耿呢。”月寻风想了想前几天的追杀,自顾自补充了一句:
“没有皇帝的命令,他就敢封城搜人。哪怕这次被仁和帝责骂,也只是收手,没有去……呃,就是你们常说的那什么‘负荆请罪’。这不是显得,有点反常吗?”
你要是放到文帝时期,当时的文武百官,敢这么对文帝吗?!很显然是不敢的。
所以……仁和帝看似给了飞锦卫无上的权力,实际上飞锦卫所倚仗的,并不是仁和帝,可是……皇权已是至高无上的东西,飞锦卫还能再依靠什么呢?
“算了……这件事先不去想了。为今之计,是先把扶光的事情处理好。”
“……扶光?*扶光入沧渊的扶光?”
啊,文化人。
月寻风不由得为这些文化人的文化水平感到震撼,片刻后很好奇地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扶光,而不是其他的字呢?”
裴覆雪拢了拢狐裘,搁置筷子,像是吃饱了。月寻风瞧了一眼,感慨了句小鸟胃。而后听见裴覆雪开口:
“我听到她说太阳了。”
那就只能是那个扶光了。
啊……月寻风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裴覆雪从一开始就静默地站在屋外,那么安静地聆听着。
“怪吓人的。”
月寻风点评了句。
不过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爱好。早些年月寻风还在鸡飞狗跳的那个年龄,还喜欢躲屋顶上装鬼吓人呢——哦,当然结果是被晚来迟揍了一顿。
好汉不提当年勇,反正这个黑历史,她绝对不会再和别人说的。
裴覆雪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有点惊奇,片刻后也就自己释然了,有点自己哄自己就能好的那感觉。
“那么裴大公子,对这个取名有什么猜想吗?”月寻风看着扶光的脸,顺嘴问了句。
不是都说文化人之间有什么惺惺相惜吗?指不定裴覆雪就能有什么思路呢?
裴覆雪看着扶光,语气平静地提出了了自己的猜测:
“她……应当不是崔家人。倒不如说,我觉得她或许和江湖有所关系。”
比如说那曾经和靖国公府交往甚密的刀客,以及更早之前……消磨在记忆里的那两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