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无一人与她肖似,哪怕是三分相似,也是没有的。”
他这话说的笃定,月寻风也“嗯嗯啊啊”点了头,毕竟她没见过崔家人,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插嘴的权力。
唉,果然,和京城扯上关系的任何事情都非常的麻烦,荒废了十多年的宅子底下还通着个密道,还挖了那么长一条,就是为了通向这个天然山洞。
“或许这地势本身也有些不凡。”月寻风想到这一层,下意识脱口而出。
裴覆雪玉白的脸上忽然多了些笑意,黢黑的眼眸被月光照亮一瞬。他似乎也非常认同月寻风的说法,轻轻点了点头,附和道:“不无可能。”
这地势或许有特殊之处,对于某种武功,对着这小姑娘有什么不同,有什么助益,又或许能压住什么。
啊……闹来闹去,还是得看这小姑娘身上有没有什么破局之法了。
她抿了抿唇,示意裴覆雪跟上。她则提刀走在前头,方便在遇到危险时直接出手。
………………
在累死累活走了半天之后,他们终于赶回了德音阁,把那姑娘安置了下来。
“要不去问问舟云回前辈?”月寻风看着那依旧没有醒来的小姑娘,自言自语着。
“不妨一试。”
裴覆雪点了点头,手指搭上那小姑娘的手腕,片刻后皱眉:
“内力运行奇特……颇有些像我先前见过的一种……功法,不过我不敢妄下断定,只怕得和舟云回前辈讨论过后,方才能有所决断。”裴覆雪向来说话喜欢留几分余地,此刻也不例外。
月寻风则是替那小姑娘掖了掖被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那个香囊,递给了裴覆雪。
“这是我从一间很大的屋子里搜来的,香囊很精致不奇怪,可它的香味……很像是那天你递给我的那封信上的香气。”
“丁香香气。”
裴覆雪接了一句,遮住了眼眸中跳动的情绪。他把那香囊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过后,忽而有些失态地喃喃道:
“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是这香气不可能吗?
月寻风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了口。
“……这香气虽和丁香香气颇像,其实细节之处还有许多不同。而那不同,除了崔皇后,应当没有人能清楚该怎么调出那细微的不同。”
哦,也就是说这香气是崔皇后专属香气,除了崔皇后,没有人能够再次复现这种独特的香气。
“幕后之人……很了解崔氏,亦或者说是崔皇后。”月寻风喃喃,这么补了一句,扭头看向裴覆雪:
“十年前……崔家灭门一事,具体细节如何,你可清楚?”
裴覆雪将那香囊在手中用力抓握,在柔软的丝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他闭了闭眼,仿佛讲故事一般,将那段血腥的过去娓娓道来:
“十年前,崔家身为名门望族,在清流和武将中都有着不低的地位。可饶是再不低的地位,在帝王的猜忌和联合构陷之下,象征着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袍被搜了出来。”
“刹那之间,风云骤变。”
“抄家灭族,流放岭南。三千里路,皇帝却还不放心,派出江湖人士将余下老幼赶尽杀绝。”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静的可怕。而后,他直直抬头看向月寻风,非常冷静地说了句:“这就是崔家覆灭的过程,非常迅速直接,没有任何反应过程,就那么轻易地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他们忠于皇帝,却又被皇帝杀死。可事实上,我一直觉得,仁和帝的帝位来得蹊跷,而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可以效忠的明君。”
裴覆雪这么说着,语气轻缓飘忽,眼眸在此刻仿佛坠入了无光的深海。有那么一瞬间,月寻风觉得面前所站着的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鬼魂,一个飘忽在这世间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