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为表达友好,宋煦阳给小陈带过早饭,小陈对他轻轻抿嘴笑了笑,被他视为了友好的信号。
然而,他却在宋煦阳发病的时候冷眼旁观。
这个人,现在,竟然死了?
宋煦阳很难将“死”这个字与小陈联系起来。
要知道,小陈个儿高,身体强壮,平常吃饭之时,胃口也好,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致命疾病。
出于同事之间的礼貌,他还是决定去问他们一下。
哪知道,在他打开办公室门之后,两三个细碎的声音,瞬间消失,办公室静得连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宋煦阳俊俏的脸一白,微微咬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
他知道,自己又受到了办公室同事的排挤。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还是原主做错了什么?
宋煦阳不愿意猜测别人,却无法停止各种无端的揣摩,额头青筋微微凸起,头脑一阵发麻,心中酸涩难堪。
压下众多负面情绪,他微微抬头,眨去眼中的涩意,面无表情地将视线落在了电脑屏幕之上。
干燥的屏幕,很快让眼中的雾气消失。
异世界的电脑,功能单一又强大,像是抛却了所有能调动人内心欲望的娱乐方式,例如游戏、音乐、小说、电视剧等等,只剩下各种工作上的枯燥软件。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工作软件都受到总局管制,个人无法私自下载,只有在工位上才有相关的软件资料。
这是一个,各方面都压抑得过分诡异的世界。
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下班之后,不会收到任何工作上的消息,自然,也不存在加班这个选项了。
也不外乎,公司没有工作群,同事群,甚至同事与同事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如果有人出了意外,第二天无法工作,不用担心,家庭机器人会进行妥善处理的。
宋煦阳负责的,是机器人的设计工作。
他有前世的绘画功底,因此,在公司给出的模型之上,他无意识加进去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宋煦阳。”有人在喊他,“白总叫你过去。”
“好。”
宋煦阳公司的总裁,是一个美貌异常的男人,莫约二十五六,他的脾气冷冷淡淡,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并无不同。
纯白的办公室。
“白总。”宋煦阳顿了顿,“你找我什么事?”
白昼顿了顿,声音冷淡:“宋煦阳,我觉得你最近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或许,你需要申请一下特殊治疗?”
特殊治疗?
宋煦阳脸色骤然泛白,他当然知道“特殊治疗”是个什么东西,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最奇怪、最耸人听闻的事情。
甚至只要在头脑中念这四个字,属于原主的恐惧,便会瞬间袭来,加倍影响现在的他。
特殊治疗,表面上说得好听,是一种“治疗”,实际上,宋煦阳猜测,这是一种邪恶的、恐怖的酷刑。
比之蓝星古代的十大酷刑,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加怪异的是,这“特殊治疗”,面向的是情绪波动异常的民众,若是被人投诉,一经查实,则会被机器人警察立刻送入“治疗室”。
在原主模糊的记忆中,他并非天生的孤儿,可唯一的母亲被送入“治疗室”,再也没有出来之后,他便被送入了孤儿院。
记忆中母亲的形象早已模糊,可关于“特殊治疗”“治疗室”的一切联想,让他生出了心病,从此无药可解。
“白总,我,我很好。”宋煦阳自然垂下的手,紧张地勾住自己的衣角,额边冒出丝丝冷汗。
可他早已学会伪装,声音一如既往平静,未有颤声,白昼倒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公司里死了人,他只是按惯例来问问和死人离得较近的员工,看看他们的状况,并未直接断定宋煦阳有异。
“你对小陈的死,有什么看法?”白昼假惺惺地问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宋煦阳的表情。
他在,观察他的眼睛。
这里的人,对情绪的变化尤为敏感,任何情绪的波动,只要有外在的表现,他们大都能侦查出来。
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宋煦阳很显然知道这一点,毕竟,他之前公然在同事面前发病,可是差点被送入了“治疗室”。
“很惋惜。”
明明说着惋惜的话,可宋煦阳声音平稳,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伤心的情绪,就连眼珠子也没动一下。
这是这个世界的人正常的表现。
宋煦阳,在努力地做一个“正常人”,他任由白昼打量着他外在袒露的一切,好似问心无愧那般。
“好的,我也感到很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