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刚诞下的小福王本就占了大昌建国后第一位皇子的名号,又伴吉兆而生,若是再聪慧一些,更是能把太子能衬得一无是处了。
夺嫡,党争,相继而来的就是百姓苦。
稳定才能带来发展和幸福,古今同理。
他们二人离开赵府,觉得马车憋闷,索性弃车步行,也是许久没见长明街的繁华之景了。
有垂髫小童举着糖葫芦打闹,也有少年人相互交谈而过。
芙昭看见,远处茶楼里一群读书人在斗文,竟是有几名形容大方不拘的女子混在其中,一脸运筹帷幄。
华九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温声道:“开心点了?”
芙昭点头,扬起笑脸看他:“虽有朝堂倾轧,但民间已经逐步接受了女子读书科举,真好。”
她对绵风道:“请王掌柜送些昭记的时兴点心过去。”
绵风领命。
华九思道:“在其位谋其政,你也不用太忧虑。”
芙昭笑道:“你说得对,因势利导,顺水推舟,争斗不可避免,但总要有个限度。”
“你想怎么做?”
芙昭眯起眼:“先要谋个实差,刻不容缓了。”
华九思看着她,一张俏脸甜美可人,却有铁马冰河之势若有似无地翻腾起伏。
以前担心牵动芙昭的伤心事,华九思从未提过周月芙,但今日,他被她触动,忍不住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周大帅时,她力排众议,定下了诱敌深入的计策。”
芙昭偏过头,好奇地问:“赢了吗?”
华九思点头:“周大帅只打过一次败仗。”
芙昭耸耸肩:“所以就有了我嘛。”
“我想说的是,阿昭,你不愧是周大帅的女儿。”
芙昭笑道:“我可不会指挥千军万马,看到断头残臂我是会怕的,恨不能躲得越远越好。”
华九思的神色十分认真:“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使命。”
芙昭敛起笑意,远远望去,书香绣楼的幌招迎风招展,有女子成群结队地进出,脸上神采飞扬。
“嗯。”
芙昭牵起华九思的手,二人信步在市井烟火中,心境逐渐开朗。
刚买了一块云片糕,就有疾驰的马蹄声传来。
华九思拉着芙昭避在一侧,只见传令兵纵马飞奔,高喊:“大捷——滇南归降——”
滇南的地界鸡肋,樟林遍布,人烟稀少,不打显得大昌魄力不足,打了又劳民伤财。于是元泰帝只是命人守着那里,偶尔战一场,不那么关注结果。
却是没想到,随着四海升平,天下大定,滇南居然顺杆儿降了。
芙昭抿了一口云片糕,香甜入口即化。
她把剩下的半块糕递到华九思嘴边,笑道:“这下连我都不得不信,小福王是真的有大运道。”
龙心大悦,各色赏赐流水一样往延华宫里送。
东宫此刻却气压很低,皇长孙躲在太子妃身后,看着面色阴沉的父王,手脚冰凉。
太子没打算放过他,拿起茶盅就砸到他脚边:“你出生时为何没有天生异象?废物!”
碎瓷片划破了皇长孙的手背,鲜血直流,太子妃心疼地用帕子捂住。
太子痛骂:“慈母多败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滚!”
太子妃的母族有些权势,但并不算十分显赫,他们二人结亲时,元泰帝还在四处征战。她那会儿怎么能料到,眼前的男人居然成了新朝储君?
早知如此,太子妃心想,这种运道白送给她都不要。
说滚就滚,太子妃拉着皇长孙,没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书房。
皇长孙的一张小脸委屈巴巴:“母妃,父王是不是变了?”
他分明记得,两年前的父王还会抱着他看锦鲤呢。
太子妃蹲下身子,捧着皇长孙的小脸:“我的儿,你想当太子,当皇帝吗?”
皇长孙将头摇成拨浪鼓。
太子妃叹了口气:“娘也不喜欢现在的日子。”
想当年,她虽然没这般尊贵,那也是能在山野间引弓射箭、恣意驰骋的,周大帅还赞过她骁勇。
太子妃的眼神明明灭灭,仿佛在做什么决定。
东宫的书房里,屏风后的唱月走了出来:“殿下,长公主既是太子太傅,您是否要多与她聊聊?”
太子皱眉:“你让孤示弱?”
唱月给他端上一盏茶:“是联合,殿下三思,待您登上帝位,所有吉兆不都得向着您?”
太子喝了一口茶,心绪逐渐稳定。
他扫了眼唱月:“没想到除了床笫之事,你还有别的用处。”
沉吟许久后,太子眯起眼道:“姑母固然重要,另一件事也不得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