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檐从指缝里偷看宋过白:“怎么样?帅不帅?治病救人样样拿手,推理诛心手到擒来。”
宋过白面无表情:“骗子。芊芊根本没有亲口告诉你凶手是谁。”
梁檐有点委屈:“宋大人哪,今晚这桩桩件件可都是小人公开公正光明正大解决的,给个五星好评这么难么?”
宋过白安静半晌,挑眉道:“是,我承认,今晚梁檐全场最帅,”
“我猜他接下来会和我嘚瑟与洪支书的完美配合,”
“会嘚瑟在心理中心学习到了惊恐导致呼吸过度的处理方式,”
“可能….还会嘚瑟一下自己深厚的推理和刑侦小说阅读量?看那满脸忽悠逼供的架势,说不定还真偷学过犯罪心理学?”
梁檐:“…”怎么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比起那么多要嘚瑟的,”宋过白蹲下来,用食指直直点住梁檐胸口,“不如先解释一下,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芊芊的?”
梁檐似乎没料到宋过白会跳过所有的烟雾弹直接问这个问题,卡了壳。
他试图用其后的一系列骚操作迷惑眼球,效果确实不错,连洪支书都关心则乱没考虑到这个最初也最根本的问题。
白天来寻找的村民确实有所疏漏,可梁檐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游客,又怎么会大半夜走进这里?
“怎么找到的…就…凑巧呗。”梁檐试图转头关心天象,语气有点飘。
“晚上十点半凑巧路过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凑巧进来这个院子,凑巧看到这口井,凑巧想推开封板看一看?”
“敢问您是来练胆还是来捉鬼?哦我忘了,这井底还真有个鬼来着?”点在他胸口的手指轻巧画着圈,包围圈越缩越小。
“你要这么个凑巧法,不如说芊芊在井底找到个还有电的手机,开机加你好友,然后给你发定位算了。”
梁檐低头看着宋过白的手,皮肤苍白却不孱弱,顺着那一点逡巡的触碰,对方的担忧和焦躁清晰地流淌入胸口,像一股丰沛的浪潮,顺着四肢百骸铺陈开酸涩的暖意。
应该说,不愧是宋过白,抓问题直捣源头,什么烟雾弹都没派上用场。
梁檐无奈笑笑,右手比出手枪的手势,接着轻轻握住宋过白手指,枪口不偏不倚,正对自己心口。
“我认输。”
“不过…能不能换个干净地儿开招供大会?”
光线昏暗,宋过白看不清梁檐的脸,只觉握着自己的手心烫人。
这货大概是因为淋雨耍了一晚上帅,眼下终于把自个折腾发烧了。
回到住处洗完澡上床,梁檐把自己躺平成尸体,将金手指升级为不需要接触也能共情的事全盘托出,宋过白皱起眉。
“你是先感觉到芊芊的情绪,再具体找到她人的?”
梁檐点头:“夜里大家都回家了,很多人甚至已经睡了,环境里的情绪浓度低,芊芊的惊恐会更明显,更容易找到。”
宋过白盘腿坐在床头,抱着枕头若有所思:“那指认犯人…你其实也是在诈,看谁的情绪先绷不住?”
梁檐得意道:“厉害吧?我演技还行?”他似乎烧得厉害,嗓音瓮声瓮气。
宋过白并不放心:“那你这能力岂不是很麻烦?总是会被其他人干扰五感?”
梁檐打了个滚,面朝宋过白侧躺,眼睛因为高热水润灼亮:“放心吧,如果不是很强烈的情绪,我最多只能感知周围差不多两三米范围,这回也算是物尽其用的尝试…”
“等等等等,井里最后那个鬼又是怎么回事?”
梁檐直接笑出声:“哈哈哈哈那你也信?心理暗示让他自己吓自己,我可是新时代唯物主义好青年,不玩牛鬼蛇神那一套。”
宋过白:“…”这话唯独你没资格讲。
一双贼手在被子底下逡巡而来,偷偷环住宋过白的腰:“哎,就是可惜了今晚…良辰美景奈何天,坐怀不乱柳下惠。”
宋过白抬手一记爆栗:“的确,你不是很行。”
被子里的人干脆长臂一揽,把坐着的青年扯进怀里牢牢锁住,在他耳畔低喃道:“你居然敢两次质疑我的能力,两次…你这笔账我记下了。”
灼热的气息随着词句燎着了耳廓上的绒毛,宋过白下意识挣扎着想出去,后腰处的大手却仿佛铁箍让人动弹不得,源源不断的热度顺着脊骨蜿蜒而上,让宋过白几乎觉得自己也被传染了烧热。
“梁檐,放开。”
头顶的呼吸深沉且缓,丝毫不为所动。
“…梁檐?梁檐?”
宋过白艰难抬头,梁檐已经昏睡过去,双目紧闭,眉头弧度陡峭,似乎被锁进了什么噩梦。
安静许久,一只手从被窝中探出,小心抚平他眉心的沟壑。
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他下意识低头,把怀抱收得更紧。
平静的湖水潺潺而来,和缓覆上强行共情产生的晕眩和疼痛。
梦里行将倾覆的世界终于止了喧嚣,他不做挣扎,陷入更沉的睡眠。
“晚安。”屋里安静良久,有人在夜色中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