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连将信将疑,倘若真的只是这样那天医生就不必避着自己谈医嘱了。他趁他妈出去买菜的时候偷偷溜进了母亲的卧室,轻车熟路的从衣柜夹缝里掏到了一个牛皮纸袋子。从小他妈就喜欢把重要的东西往里放。
打开后霍连贴近才能看出来是一张泛黄的病历,他打开手机指挥语音助手拍照发给了夏天天,并一个语音电话拨了过去。
霍连:
“这上面写的什么?”
夏天天很快回复:
“是你的病历……”
“废话,读重点”
“你七岁那年被诊断出了视网膜色素变性……”
霍连皱起眉头,这么一大串医学术语他听不懂:
“你去百度搜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夏天天那边沉默许久,他有些开不了口。
霍连依旧坚持,他必须抓紧时间,他怕被他妈撞个正着:
“念。”
夏天天那边似乎哽咽了一下:
“视网膜色素变性,是一种隐性遗传病,发病越早失明越早,你确诊那年……才六岁……”
霍连早有心理准备,不过当一锤定音的时候他还是不能接受,他挤出一点力气安慰夏天天:
“嗯,没事,还有保守治疗呢……你别哭,我最烦大男人哭哭啼啼……好了挂了我妈要回来了。”
霍连倒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快速把病例塞回去逃出母亲的卧室,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被子里。他父亲常年在国外出差,这些年母亲一边忙工作还要顾家把他拉扯大,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又要失明,难道真的要吃父母一辈子吗?麻绳偏挑细处断?
霍连不能接受,事实摆在他面前,狂风卷携着沙砾舔舐过他的心脏。
好痛……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接受。不能自暴自弃,他已经是个男人了,不能处处还依靠自己的母亲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泣不成声,躲在被子里小声啜泣着,鼻尖的小痣都哭红了,听到母亲回家转动门锁的声音又赶紧把哭腔藏回去。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个多月,霍连早上起来发觉今天的天,阴沉的格外厉害:
“是要下雨了吗?怎么都八点了天还没亮呢?”
霍连的母亲抬头望了望窗外的艳阳高照,再也圆不过去这个谎了,冲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就开始压抑不住的哭泣。窗外阳光明媚秋风送爽,可屋内却是瑟瑟寒冬萧条冷寂。仅仅一窗之隔,便是两个世界。
霍连在外面听的格外撕心裂肺,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先安慰自己还是母亲:
“原来不是天黑了啊……”
他是彻彻底底的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