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的功夫,金嬷嬷已经先一步跳入水中。
姜秾的身体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起起伏伏,双臂慌乱的划动,每一次扑腾都溅起大片水花,双脚使劲的瞪,可底下仿佛有一双手在扯她,身体不断的往下沉,她刚张开嘴,湖水猛地灌进口鼻,喉咙里,呛的她剧烈咳嗽起来。
不管她如何用力,都无法阻挡身体下沉,姜秾再一次面对死亡,可这次她的内心却是平静的,她从不惧怕死,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她闭上眼睛,任由窒息感将自己一点点包裹。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拖着她的身体往上游。
金嬷嬷抱着姜秾游到岸边时,淑妃指挥着两个嬷嬷上前协助,不多时就将姜秾从水中救上来,皇帝从宋有祥手里拿过披风,迅速裹住姜秾的身体,金嬷嬷见姜秾昏迷过去了,她冷静的跪在一旁,手在姜秾的胸口按压着。
宗焱虽然没有上前,可双眼却紧紧盯着姜秾,只见她苍白的脸上有一个鲜明的手指印,他双手攥成拳,没想到他跟她分别不到一刻钟,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宗焱心里涌上一股自责,好在这时,姜秾咳出声,吐了一口水,恢复了生机。
金嬷嬷起身道:“皇上,温昭太子妃,没事了。”
宗焱紧拧的眉舒展开来,他瞥了金嬷嬷一眼,“宫里派你照顾太子妃,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金嬷嬷跪地请罪,“是老奴疏忽大意,还请皇上责罚。”
“你的罚先记着。”
“是。”金嬷嬷说完,目光看向一旁的宋美人,“皇上,适才老奴亲眼看到宋美人推了太子妃,还请皇上秉公处理。”
宋美人情绪激动起来,“不,不是我,是她自己掉下去的,皇上,这个老贱妇冤枉我!”
宗焱冷笑,“你说你没有,那她脸上的巴掌印又怎么回事?”
宋美人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她低着头又恨又气,明明她才是皇上的妃子,那姜秾说得好听是个前朝太子妃,说的不好听就是个阶下囚,她不明白为何皇上如此重视她?宴席上偏帮那贱人就算了,现在她落水还算到她头上来。
他本就是行伍之人,一身杀伐之气,加上天子之威,平日就让人很是敬畏,动怒之后,更是吓得人都噤声了,就连淑妃也不敢替宋美人出头,她不说话,其余的妃嫔就更加不敢说了。
宗焱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来人,将宋美人降为选侍,禁足春熙宫,非朕之命,不得外出。”
“皇上……”宋美人脸色发表,还没来得及辩驳,就被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架着带走了。
宗焱的目光又落回姜秾身上,“宋有祥,送太子妃去承乾殿,再派人去请太医过来。”
“是。”
淑妃见皇帝竟然这样不管不顾的,正想说不妥,这时,皇帝忽然发话,“淑妃,你也一同去。”
淑妃不得不佩服皇帝,心思缜密,有她在场,既可以成全他的私心,又能保住姜秾的清白。
之前她还以为皇帝对姜秾只是贪图她年轻漂亮,一时新鲜,可没想到皇帝竟然对她如此上心,淑妃内心嫉妒翻涌,她必须想方设法,将皇上的心给夺回来。
皇帝等人走后,其他妃嫔也都散了。
承乾殿侧殿,太医在给姜秾诊治过后,拱手对皇帝说道:“皇上,温昭太子妃没什么大碍,只是她本身就有寒症,这次落水引发旧疾,臣给她开个方子,调养半个月便没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太医被皇帝紧张的神色吓了一大跳,他吞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的道:“温昭太子妃身子虚,如今寒气入体,恐很难怀有身孕。”
皇帝眼神顿了顿,很快他又恢复平静,“无妨,活着就好。”
一旁的淑妃听了此话,莫名的松了口气,若是姜秾生不出孩子,倒是不足为惧,她也懒得继续守在这里,对皇帝屈膝拜了拜道:“皇上,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臣妾执掌六宫,责无旁贷,臣妾先去将此事弄个清楚,到时再来请罪。”
宗焱也没有留她的意思,微微颔首,“去吧,将宋美人身边的人好好审一审。”
“是。”淑妃应下后,退了出去。
皇帝走到床榻边坐下,他抬手轻轻抚过姜秾细长的黛眉,低低道:“别装了,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