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舟懒得和她计较,“谁告诉你我在这儿?”
“郑治。”她说:“他叫我到你办公室等。我进来一眼瞧见你。”
贺砚舟低头用手机给她转账:“我待会儿也去北岛,你可以坐我的车。”
“不用,我自己走。”女孩说话心不在焉,站后面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手机,抬起手,想指不敢指的样子,小声嘀咕着:“后面再加个零……”
贺砚舟淡淡瞥了她一眼。
女孩闭嘴,看样子是有些忌惮他的。
两人对话没超过三分钟,在场几人却神色各异。
贺砚舟没为双方介绍,更没解释什么。
杨晓彤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眼中有掩饰不住的难堪和失落。
江娆一脸看八卦的兴奋表情,又开始给朱序发消息,让她猜是情人还是伴侣。
朱序懒得看。
女孩走后,助理拉着黑色行李箱过来,俯身轻语:“贺总,时间不早了。”
贺砚舟这才放下交叠的腿,轻跺了下脚,起身,说有机会再聚。他短促地看了身边那人一眼,便系上大衣扣子,匆匆离开。
郑治已将车停在门口,待他上来以后,把刚买的咖啡递过去,然后开下缓坡。
车里暖气很足,贺砚舟脱下大衣,稍微松了松领带。他这会儿头仍有些疼,昨夜饭局喝了许多酒,折腾一夜。
咖啡用来提神,只不过速冲的不够香醇。
他喝了几口便放到旁边杯托里,余光瞧见手机,顺手拿过来划开。他在微信对话窗口里看到朱序的名字,点开她头像,是张齐颈短发的正面照。她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衣,什么动作都没有,只定定地望着镜头这边。阳光很好,有微风吹动她的发丝,即使没笑,也能看出她心情不错。
应该是较早时候拍的,她短发的样子倒是和高中时更加相近。
贺砚舟认真瞧了会儿,又点进她的朋友圈,上面显示对朋友三天可见,而她三天里什么内容都没发。
他愣了愣,暗笑自己太闲,将手机丢一边。
车子快速行驶在高速路上,窗外的景致一晃而过。
郑治忽然想起件事情,目视前方,摸到副驾驶的文件袋递向后面:“早上老太太给的,特意叮嘱让您上点心,仔细瞧瞧。”
贺砚舟接过来,绕开绳子,里面装着若干女孩照片及她们个人信息、家庭背景的介绍。他随便翻了几下,又塞回文件夹,心说信息时代了还搞这落伍的一套。
郑治在内视镜里观察他的表情,笑着道:“又催您相亲了吧。”
贺砚舟看着窗外,淡淡哼一声。
“老人家嘛,都比较着急看到下一代。”早晨老太太交给他的任务,要他叮嘱贺总认真对待,但他哪儿敢多说话,后面这位心情好时性子是真温和,不顺心时脸也是真的黑。
这会儿倒看不出。郑治试探道:“这几年都单着,您也该再谈个恋爱了。”
半刻,贺砚舟挑了下眉:“和谁谈?”
“啊?”郑治没听明白。
“插足别人婚姻?”
郑治一懵,吓得灵魂出窍。
车里安静片刻,他却笑笑,说了句:“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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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砚舟离开后,杨晓彤也找个借口先走了。
剩下三人反倒自在了些,朱序伸了伸腿,扭着脖子四下打量了会儿,却不过片刻功夫,听见对面夫妻小声争执起来。
准确来说,是江娆在闹脾气。
她环着手臂:“把你脑子里五花八门那些想法净化净化,迈错腿时想想,你是两个孩子的爸。”
刘闯晃着脑袋否认:“说什么呢,我没有。”
江娆冷哼:“我看你笑得花一样。”
“同学一场,那我哭不成?”他搂过老婆,讨好地哭丧着脸:“这样?这样行吗?”
江娆搡了他一下。
刘闯说:“同学会以后,她跟我提过好几次要我帮这个忙,同学嘛,没办法。”
江娆有些刻薄地评价:“和那贺砚舟以后少接触,你们根本不是同类人,你觉得是沟通感情,可能人家觉得浪费时间。”
“那你说错了,我们上次偶然遇到,我提了嘴同学会的事,问他要不要来,他答应得特爽快。”刘闯指了指自己,不服道:“咱也是物流公司的老板,怎么就不是同类人了。”
“你那也叫公司,加你十个人。”有些跑题,江娆警告他:“总之只要你吃过外面的垃圾,家里饭就甭想再吃一口……”
她说话有些难听。
朱序喝水呛到,咳嗽起来,偷偷使眼色叫她收一收。
江娆住了嘴。
没坐多久,三人起身离开写字楼。
朱序和江娆还要去商场买东西,刘闯给当了半天的司机。
晚上回到住处,梁海阳再一次登门造访,这次提了好些东西。他一一交代着,有速冻饺子和汤圆,还有牙膏毛巾洗发水等,从吃到用,周到得连指甲钳都给准备了一套。
“旅行箱里是你的衣服,我简单收拾了些。”他站在铁门外看着她:“我知道劝你也不会回去,等你消消气,我再过来搬。”
朱序说:“把衣服留给我就行,其他的不太需要。”
梁海阳沉默一瞬,表情痛苦地说:“需要这样吗?你真的绝情到要跟我划清界限?”
朱序抬手打开铁门,把行李箱拉到身边,然后抬头看着他:“离婚的决定不会再有任何更改,签协议能省去彼此麻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一瞬间,他目光变得阴鸷。
朱序心里一抖,不自觉向后退半步。她从来不知那双深邃眼睛的背后,也能隐藏如此暴戾的情绪,她很恐惧,却更需要证据,家里刚刚装了监控,所以已做好接受狂风骤雨的准备。
却片刻功夫,梁海阳忽然松下表情,“老婆,我不惹你生气,但离婚绝对不可能,我们稍后再谈吧。”他扶住铁门:“进去吧,把门锁好。”
他语调平静,不知是在努力调整情绪,还是太过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