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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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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塔折射的光斑在佘粤裙摆上流淌,像碎了一地的琉璃。她站在水晶灯投下的光晕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那里本该戴着母亲遗留的珍珠链,此刻却空荡荡的,只有宋拂今早亲手系上的红绳犹带余温。

"佘小姐。"

丝绸般柔滑的女声从侧面切入。汪郁辜挽着父亲的手臂款款而来,雪纺礼服裙摆缀满真正的南洋珠,每一步都荡起细碎流光。她颈间那串鸽血红宝石项链,正是上周拍卖会上宋拂亲手为她举牌竞得的。

"真意外。"汪郁辜用香槟杯沿轻碰佘粤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哀鸣,"阿拂居然带您出席家宴。"

玻璃杯沿沾着浅绯色唇印,像道未愈的伤口。佘粤尚未开口,汪明城已笑着补充:"郁辜说笑了,佘小姐可是宋少新聘的法语顾问。"他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目光扫过佘粤素净的耳垂,"听说令堂当年也是做翻译的?真是...家学渊源。"

宴会厅角落的弦乐突然走了调。佘粤感到有冰凉的视线爬上脊背——周映实正倚在钢琴边,指间转着枚珍珠袖扣,仿佛随时准备掷向猎物的毒蛇。

宋拂的掌心突然贴住佘粤后腰。他不知何时突破人群,西装袖口沾染着室外带进来的夜露,凉意透过轻纱面料渗入肌肤。

"汪叔记性真好。"他捏了捏佘粤的腰侧,是个隐秘的安抚手势,"不过您漏了最关键的部分——"忽然抬高声音,"佘夫人当年破译的海关密电,可是帮财政部追回三亿税款。"

汪郁辜指尖一颤,香槟溅在蕾丝手套上。她没想到宋拂会当众提及这桩旧案——那正是汪家与周家合作的第一个项目。

"说到这个,"周映实突然插入对话,珍珠袖扣"嗒"地一声扣在钢琴盖上,"最近海关档案室在整理九十年代卷宗,佘小姐若有兴趣..."

"周公子。"宋拂截过话头,顺手从侍者托盘取来新的香槟,"听说您上个月在苏富比拍了套《恶之花》初版本?正巧佘粤在研究波德莱尔。"

他故意将诗集名称咬得极重。佘粤立刻会意——母亲日记里提过,周家用这首诗的韵脚编排走私批次。

酒过三巡时,变故陡生。

汪郁辜"不小心"碰翻胭脂盏,玫红色膏体朝着佘粤前襟泼来。电光石火间,宋拂揽着她旋身,那团艳色全数落在汪明城定制西装的袖口。

"郁辜!"汪先生厉喝。

几乎同一时刻,侍者端着龙虾浓汤踉跄撞来。宋拂似早有预料,带着佘粤后撤半步,整盘热汤尽数倾在周映实脚边,溅起的油星染污了他雪白的西装裤。

满场哗然。

佘粤在骚动中瞥见那侍者领口别的蛇形胸针——和雨夜追杀她的人佩戴的一模一样。

"看来今晚不宜谈诗。"周映实慢条斯理地擦拭裤管,突然将珍珠袖扣弹向佘粤,"不如改日单独请教?"

宋拂凌空截住那枚凶器,反手扣在钢琴键上。低音区发出沉闷轰鸣,像遥远的海关钟声。

"恐怕要辜负周公子美意。"他牵起佘粤的手,将袖扣按进她掌心,"我未婚妻最近要筹备婚礼。"

-

露台月色如洗。

"你疯了?"佘粤挣开宋拂的手,珍珠袖扣在掌心烙出红痕,"汪家还没撕破脸,现在激怒周映实..."

"他早就知道了。"宋拂用拇指抹开她蹙紧的眉间,"从你拿到海关钥匙那刻起。"夜风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那道玻璃划伤的旧疤,"汪郁辜戴的红宝石里有窃听器,你猜是谁送的?"

远处传来水晶杯砸碎的声响。佘粤突然笑了:"所以泼汤的侍者..."

"是汪家的人。"宋拂俯身替她拢好披肩,呼吸扫过她耳垂,"我不过把周家安排的'意外',原样送给真正的主谋。"

他指尖在披肩暗袋一探,变戏法似的摸出个小巧的珍珠耳钉——正是佘粤母亲遗留的那枚。

"物归原主。"月光在他的睫毛投下阴影,“就像十二号货柜里的真相。”

车窗外,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裂痕。佘粤蜷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老式腕表。金属表壳冰凉,边缘已经磨得圆润,带着岁月沉淀的钝感。表盖内侧刻着的"SIN CITY"字样,在指尖下微微凸起,像是某种隐秘的烙印。

宋拂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储物格里摸出一方丝帕递过来:"擦擦。"

帕子是深蓝色的,角落绣着一朵小小的白山茶,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和他身上一样。佘粤接过,指腹触到丝缎细腻的纹理,忍不住轻嗅:"你随身带这个?"

"从小习惯。"他唇角微勾,"我母亲说,绅士的袖口可以沾血,但不能沾灰。"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雨刷规律的声响。佘粤低头擦拭表盘,忽然发现秒针停在12的位置,再也不动了。

"坏了?"

宋拂瞥了一眼:"不,是故意做的机关。"他伸手过来,拇指按住表冠轻轻一旋,"咔嗒"一声,表盘弹开,露出藏在下面的微型底片槽,"老把戏了。"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腹有一层薄茧,蹭过佘粤的指尖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车停在巷口,雨水在柏油路面上积成一面面小镜子,倒映着霓虹的碎片。佘粤推门下车,高跟鞋踩进积水里,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

"小心。"

宋拂的手适时地扶住她的肘弯。他的掌心温热干燥,稳稳地托住她的重量。佘粤抬头,正对上他低垂的目光——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眸色比夜色还深。

巷口的演出海报已经被雨水浸湿了一半,纸张微微卷曲,油墨晕染开来。佘粤伸手抚平一角,指尖沾上了潮湿的颜料,带着微微的刺鼻气味。

"《天鹅湖》..."她轻声念道,目光落在模糊的领舞名字上,"你确定汪郁辜会参演?"

宋拂从身后贴近,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他伸手越过她的肩膀,指向海报角落的一个徽标——两条交缠的蛇,中间嵌着一颗珍珠:"周家的标记。这次演出,是给某些人看的戏中戏。"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威士忌香气。佘粤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却听见他低笑一声:"紧张?"

"冷而已。"她嘴硬道,却感觉他的西装外套已经披在了自己肩上。羊绒面料还带着他的体温,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将她包裹。

回到公寓,佘粤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宋拂在厨房煮咖啡,磨豆机的嗡嗡声混着水壶的嘶鸣,竟有种奇异的安宁感。

她走到书桌前,将胶片放在台灯下仔细观察。母亲的笔迹纤细优雅,墨水已经褪色,但那个数字"12"依然清晰。

"要喝吗?"

宋拂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佘粤回头,发现他端着两杯咖啡站在身后。杯沿冒着热气,浓郁的焦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曼特宁?"她皱眉。

"加了奶。"他将其中一杯推过来,"试试。"

佘粤接过,杯壁传来的温度刚好。她小心地抿了一口——苦味依然明显,但被柔和的奶香中和,竟意外地适口。

"明天晚上,"宋拂倚着书桌,指节轻叩木质桌面,"你需要扮成舞团的后勤人员。"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工作证,"这是你的身份。"

卡片上印着"林晚秋"三个字,照片却是佘粤的样子。她挑眉:"你什么时候——"

"上次你去试旗袍的时候。"他轻笑,"那家裁缝店是汪家的产业。"

佘粤放下咖啡杯,突然伸手拽住他的领带:"宋少爷,你监视我?"

宋拂顺势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保护而已。"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声音低得近乎耳语,"毕竟...你可是我最锋利的刀。"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苦和雪松的清冽。佘粤能闻到他唇间淡淡的酒气,混合着薄荷糖的凉意。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窗外,雨声渐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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