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闲来无事,两人在谢家的院子打了一下午的□□,没有筹码,韩泽文让小明去马路边随便挖了两大把碎石子,平分两份,每份约莫有几百来颗。
简单介绍规则后,没一会,江赦就不出所料地输了个精光,他赌性上来了,“吱歪”一声从小竹凳上起身,要去路边继续刨些碎石子来复仇。
韩泽文拉住他,凑近他的耳朵,要了另外一种“筹码”。
“抵100颗,敢赌吗?”男人笑眯眯地信手抛着手中一小把石子。
“赌赌赌!江大哥别怂!”
从头到尾没听懂规则、也没听到“新筹码”内容的谢小明,胳膊肘疯狂往外拐,在一旁吹口哨瞎起哄,以求文哥帮他报“圣护神将”面具的那张威风凛凛的照片被江大哥手误删除之仇。
江赦现在是典型的新手赌徒心理,极度渴望翻盘,韩泽文知道他肯定会同意,果不其然,“鱼”犹豫了没两秒就咬钩了。
江赦咬紧牙关豁出去了:“我和你赌!”
十分钟后。
江赦紧张地掩护着手牌,看一眼公共牌,看一眼手牌,又看一眼公共牌,又看一眼手牌,眼神游离地飘向对手的堆成小山的石子,吞了吞口水敲了两下桌子,“却……却克。”
韩泽文不加思考,推了一把石子,神色自若:“加一百。”
“文哥,不要下这么大吧。”
江赦祈求地攥着牌,“我想看最后一张。”
对方无动于衷,铁石心肠地看着他,“要不要?”
江赦想了快一年,最终还是选择弃牌。
最后一张牌被荷官小明声势浩大地掀开,赫然是一张“6”。
手牌刚脱手的青年蹦起来,懊悔大喊:“我是葫芦!啊!我是葫芦!”
被一百筹码吓得提前下场的人大惊失色地从弃牌堆里找到自己的好牌,沮丧地说:“早知道再等等了。”
韩泽文趁机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一对杂牌插进牌堆里洗乱,省得江赦看见了晚上气得睡不着觉——虽然他大概率已经睡不着了。
江赦苦着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桌面,看样子还想再玩。
韩泽文:“还有最后一百。”
江赦疑惑地看着他。
韩泽文微微一笑,指了指江赦身上。
江赦低头,抬头,咬咬牙,他不信了,自己运气会这么一直差下去。
一分钟后,江赦走进屋子又出来,苦大仇深地塞给韩泽文一团浅蓝色。
韩泽文计划得逞,在江赦的直勾勾的目光下,手心向内,缓慢地用指腹搓揉了两下柔软的布料,又故意用那一团擦了擦并没有出汗的脖子,最后才慢悠悠地把东西揣进裤兜里,并热情地邀请青年一同去陈叔家找叶成串门。
“……我不去。”
江赦无语地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一肚子坏水的男人,“什么时候还我。”
韩泽文思索片刻,笑道:“明天这个时候吧。”
“不行!我等会还要去一趟镇上买东西。”江赦慌了。
“愿赌服输啊小江。”韩泽文公事公办,微笑着拍了拍装着东西的口袋。
软磨硬泡半天,江赦还是没要回自己的“筹码”,他也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只能第二天起早一点,去村口早市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可用的合适番鸭。
这边,韩泽文还为自己阻挠了江赦的“炖老鸭汤计划”暗暗得意呢,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因为欺负圣祖手下尊贵的“圣护神将”遭了反噬,华丽丽地病了。
他向来最重视自己的外形,常年保持着每周三次健身的习惯,以维持优美又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欧曼眉热衷养生,受母亲熏陶,他的膳食也偏重营养均衡。
因此,他的身板虽然看起来单薄,但即使经常饮酒应酬,加班熬夜,也鲜少头疼脑热,已经有好几年没生病过。没想到不病则已,一朝中招,病情就来势汹汹。
晚上上床前,韩泽文就感觉喉咙痒痒的,他以为是白日里笑得猖狂,水又喝得少,临睡前补偿地灌了两杯凉白开下肚才爬上床。
半夜起来放水,他两边鼻子都塞住了,身体虚虚地出了一身冷汗,夜风一吹,冻得人一哆嗦,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生病了,从厕所扶着墙回来,整个人轻飘飘的,磕磕碰碰地摸索着躺回床上。
床侧的青年窸窸窣窣地转了个面,把刚躺上床的人前胸贴后背地搂进怀里,抵着他的肩胛骨中间说梦话:“你不许……”
不许什么?
不许走?
韩泽文猜青年肯定是做了什么噩梦,轻轻地握住青年环在胸前的手安抚,“我不走,你继续睡。”
“不许……你偷鸡…”背后的人嘟嘟囔囔地又睡过去,平稳的鼻息一下一下地吐在后颈。
“……”
这孩子玩魔怔了吧。
韩泽文哭笑不得,以后可不能放江赦自个儿跑出去打牌,否则过不了多久,闵常就会成为岱山市第一个,因为老板牌技太烂而破产的集团了。
他挣扎着摸到手机看了下,才夜里三点,村里的小诊所半夜没有开门,还要撑四五个小时,韩泽文口干舌燥,身体压住床板的地方皮肤火烧火燎地痛得厉害,鼻子酸胀不已,爬起来喝了一口水,吞咽的时候如同刀割般,他强忍着又喝了两口。
逼迫自己闭上眼,搂紧被子,韩泽文想着睡着了会好受点。不确定自己的这个病会不会传染,他抿住呼吸,背对着江赦侧过身,却不知身上体温已经惊人的滚烫。
两人贴靠着睡去,半睡半醒间,江赦很快被热醒,胸膛闷出了一身汗,被带着动了一下,怀中的人发出了无意识的沙哑梦呓,江赦拉开灯,看到韩泽文裹紧被子屈着腿,被角半捂住口鼻,后脑勺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贴在脖颈。
“文哥?”江赦一下睡意全无,去拨他的肩膀,“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