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文回到小院的时候,江赦正蹲在篱笆边打理那片种满了洋桔梗的花圃。
他从白色小袋里铲一小抔黑褐色粉末撒在根系周围,再耐心地翻土搅拌均匀,为了避免伤到根茎,单独一株洋桔梗就要花掉他一两分钟的时间。
韩泽文一直觉得种花和江赦的个人气质非常违和,现在看来,种花和修车也有不少共同之处,都需要细致专注。他照顾花蕊的动作是那么轻柔,像在照顾一群咿呀学语的小宝宝,以至于韩泽文都走到他身后站了许久他都没有发现。
“要吃枇杷吗?小婉姐给我的。”韩泽文出声问。
“文哥,你回来了。”江赦转头看见是韩泽文,显得很高兴的样子,站起来直接把园艺铲丢到土里,差点拍飞了一个洋桔梗宝宝。
“现在这个季节还有枇杷吗?”
“不知道,小婉姐说是郝村长给塞了一大袋,应该是自己家种的。”韩泽文从袋里掏了一个。
刚想接过枇杷,江赦反应过来,手上刚侍弄过花草,都是肥料和土。
“我去洗个手。”
“不用,你继续弄,我剥给你。”
早上还对自己避之不及,现在却主动提出喂自己,江赦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受宠若惊地在原地等待投喂。
枇杷的个头很小,上面覆着一层果霜,剥开果皮,露出里面黄橙橙的果肉。韩泽文把剥好的枇杷送到江赦嘴边。
江赦轻轻咬了一小口。甘甜的汁液随着淡淡果香进入口腔,他呆愣愣地看着喂自己枇杷的人,恍惚间回忆起十五年前,妈妈也在这个院子里,也在这么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也是这样温柔如水的表情,喂年幼的自己吃枇杷。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觉得,枇杷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
“你几岁了?江赦,你不能一口吞进去吗?这汁都淌到我手臂上了。”韩泽文忍不住责问。
江赦陷入回忆,咬到一半就停止了动作,韩泽文不满地把肘部抬高,避免黏稠的果汁流一手臂。
这枇杷还没一个鸡蛋大,有必要吃这么斯文吗?
江赦很听话地张大嘴把剩下的枇杷叼过去。
“还吃吗?”韩泽文问。
江赦自然是点头。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你剥一个,我喂一个地把一袋子枇杷都吃光了,完全没想起来屋里还有个江薇。
屋内,江薇不知道看到什么搞笑的桥段,发出极其不淑女的鹅叫声。
“……”
望着一地的枇杷籽,韩泽文尚且良心未泯,提议道:“不然我去小婉姐家再拿几个?”
而良心全泯的江赦俯身把地上的“罪证”都捡起,“没事,我把这些丢垃圾桶,她发现不了。”
“等等。”韩泽文突发奇想,来了兴致,叫住了他,接过枇杷籽,在花圃旁找了个空位用手指挖了个小坑,看那架势,准备把枇杷籽全倒在这个小洞里。
“为什么要把它藏在土里?直接丢垃圾桶不是更方便。”江赦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种。”
江赦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韩泽文黑了脸,感觉像被这小子阴阳了一样。
小学的时候,因为吃了同学几颗种在教室阳台上盆栽小番茄,韩小少爷突然对在土里种出东西起了极大的兴趣。刚放学就到家里的庭院,挑了块风水宝地,拔掉原有的名贵花种,种上自己精心挑选的西瓜籽,荔枝籽,路边移栽的小野花……最后毫无意外地无一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