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惯了空调房,韩泽文一时适应不了,翻来覆去到了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刚眯眼没多久,又有不知谁家养的鸡开始“喔喔”叫。
韩泽文闷着脸伸手在床头扒拉了半天,没摸到手机,睁开惺忪的双眼辨认屋内陌生的摆设,才想起自己已经从家里逃出来了。
窗外的鸡还在坚持不懈地吊嗓子,韩泽文根本没办法继续入睡,只好走出房门,这时客厅里的时钟,时针刚指到“7”位置。
江赦妹妹的房门半开着,里面没有人。
韩泽文想去洗把脸,卫生间的门虚掩着,没开灯,他推开门,看见江赦赤裸着上身,裤子拉低,背对着自己正在小解。
江赦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平淡地拉上拉链,按了冲水键。
“抱歉,”韩泽文吓了一跳,立马尴尬地退出卫生间。
过了一小会,江赦从卫生间出来,道:“不好意思,厕所门锁是坏的,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住,一直没去修。”
他注视着韩泽文的凌乱的栗色头发,有点长,应该是有段时间没剪了,柔软地蜷缩在纤细的颈侧,让他想起隔壁谢家小子养的那只乖顺又听话的小金毛。
“我今天要去趟镇里,你要一起吗?”
韩泽文倒很想一起去,但是他原来的内裤还没晾干,现在还处于真空状态,实在不方便随意地出门晃荡。
于是他斟酌片刻后摇摇头,把需要购买的东西写下,洋洋洒洒列了三页纸。
纸上的字和写字的人一样,很漂亮。除了一些生活必备的洗漱用品,还有一些江赦从来没见过的英文名称。
江赦英文不好,生疏地翻看清单,似乎在仔细辨认的样子。
韩泽文立即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要买完这三页纸的东西,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人家没准还要去镇上办正事。
于是他又拿起笔,把后面两张纸各划掉大半,只留下一些必需的物品,说:“帮我买这些就可以了,其他的我后面自己去买。”
江赦点头,把三张纸对折叠好放进口袋。开车去一趟镇上来回要两三个小时,加上去老陈那采购零件的时间,大概要傍晚才能回来。
考虑到韩泽文看起来不太像是会下厨房的样子,江赦又给韩泽文留了几张一百的现金,让他如果肚子饿了,就去村口的小吃店解决一下。
……
江赦的家是一栋两层半的泥墙青瓦房,没有吊顶,裸露着一排木质房梁。
客厅里的电视机旁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女人,抱着一个扎着羊角小辫的小女孩,前面站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笑出一口大白牙,还没现在这么黑,眉眼间能看出是江赦的小时候。
韩泽文笑了一下,把照片放回原位。
房子面积不小,只是好像只住了江赦兄妹二人,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且二人的生活起居基本都在一楼,二楼的房间布满了灰尘,全都用来堆放杂物。
韩泽文在阁楼的楼梯口停住脚步,木地板扬起的灰尘让他感觉浑身不适,他轻手轻脚下了楼,没有再往里走。
啃完江赦提前放锅里蒸好的馒头,韩泽文漫无目的地在院里闲逛了一会,好几次差点踩到鸭屎,实在找不到事做,他又躺回了床上。
粗布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格挡了大部分的光线,昨晚才睡了不到两小时,加之勤恳工作了一晚上的蚊子天亮后也收工回家,疲惫的韩泽文很快就在老旧风扇转动的催眠声里迷糊地昏睡过去。
……
去镇里的路是最近新修的,从家里到镇里老陈汽配店的时间比原来快了半小时。
江赦从小卡货车的副座拎起两个保温盒,是老陈老婆知道他要来镇里,托他带来的。
“小江。”
老陈把一箱雨刮器抬到架子上,用毛巾擦擦手,接过保温盒,招呼江赦到一边的桌子旁坐下,“一起喝点,你婶煲的老鸭汤,味道一绝。”
“谢谢陈叔,我来之前吃过了,”江赦谢绝了老陈的好意,又问,“昨天我说的那个型号的车胎店里有货吗?”
老陈舀起鸭汤喝了几口,砸吧砸吧嘴回,“要调货,那款跑车的车胎型号比较特殊,和其他车型不通用的。”
老陈奇怪地问道,“咱村还有开得起保时捷的人吗?就是在镇里我都没见过几辆。”
“是路过我们村的。”江赦说。
老陈会意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大概要多久才到货?”
“从A市那边调过来,大概要一周吧,你急吗?你着急的话,我就帮你问问隔壁镇的汽配店有没有。”
江赦犹豫了一会,才说,“不是很急。”
老陈喝完老婆的爱心鸭汤,帮江赦清点了几箱消耗比较快的各类车型的易损件,搬到后货箱码放整齐。
“陈叔,借一下你的电动车,我去买点东西。”
跟陈叔打了个招呼,江赦骑着电动车,去了镇里比较大的商场。
他很少逛商场,家里换洗的几套衣服全部都是妹妹帮他买的,家里的生活用品也是随意在村口的杂货铺添置的。
清单上的东西写的很繁琐,细致到牙膏都备注了牌子。江赦跑了好几个品牌店,才勉强把第一页纸买全。
后面两页都被人用笔划掉了,江赦仔细辨认了一下,看到其中有一个“Dior”开头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