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的是还正好撞在了桌角,给温催玉疼得一趔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比系统电他的效果还好。
卫樾看到温催玉身形不稳,下意识立马探长胳膊搀扶住了他。
一靠近,温催玉身上的白檀香又沁入了鼻间,让卫樾怔了怔。
温催玉抓住卫樾的手臂,借力站稳后,放开了手。
他一抬眸,卫樾便看清了明珠含泪的模样。
卫樾呆呆收回手臂:“你……朕背书就是了,不过一件小事,你何必气到又要哭,眼泪都糊了眼睛看不清路了……”
温催玉:“……”
他本想解释他没有因为这个而哭,眼泪只是纯粹因为腿被桌角撞疼了。
但……这解释,似乎也不会比卫樾以为的“气哭”要厉害些。
而且,既然卫樾能因此松口,愿意老实背书做课业,那误会就误会吧。
温催玉心平气和地擦去眼泪,对卫樾说:“那陛下可要说话算话。”
担心再次目眩难受,所以温催玉没再走动,坐了下来,和卫樾一起等午膳。
没过一会儿,蔡庆就带着其他宫人,把午膳的菜一道道端了进来。见渊阁里没有书案以外的桌子,宫人们还从临近的宫殿临时抬了张方桌过来。
摆上膳后,宫人们都退了出去。
少帝卫樾不喜人近身,连实际常伴左右的近侍都不要,用膳时也不要人伺候。寻常在宫里走动,身边也是没人紧跟着的,走到哪儿便用哪儿的宫人,没有定数。
因为卫樾性情刁钻,所以定风殿那边接触他最多的宫人们,还挺喜欢卫樾这不喜宫人跟随的脾气。
毕竟少接触就少有被卫樾看不惯的可能,利于保命,摄政王又不会因为少帝打杀了一个宫人就指摘什么。
……
温催玉身体不好,所以饮食上格外讲究清淡和细嚼慢咽。
卫樾见他只夹固定几道菜,又吃得慢吞吞的,没忍住开口打听:“你瞧着不像是会客气的,那你是口味挑剔,还是身体竟弱到吃饭都这么讲究?”
温催玉无奈:“陛下,臣就是这般体弱,让您操心了,真是对不住啊。”
他语气慢悠悠的,显得有几分轻盈悦耳。
卫樾觉得耳根有点泛麻,不自在地嘀咕:“果真难养。”
“是啊,吃穿住行都不能太差,药钱更是不能短了,所以陛下往后若是有机会,可要多赏赐臣一些奇珍异宝。”温催玉哭笑不得。
他又说:“陛下,臣好歹也是您的太傅,不奢望您能纡尊降贵真叫臣一声老师,可您动辄‘难养’,是否也太轻佻了点?”
卫樾出口骂人习惯了,恫吓威胁的话信手拈来。但好好说话的时候,反倒有些口拙。
他一时说不过温催玉,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像温催玉这样分寸正好,调侃打趣但不会叫人误会心怀恶意。
所以卫樾索性只哼了一声:“食不语,温太傅好好吃饭。”
温催玉莞尔:“是,陛下。”
午膳过后,温催玉准备离开。
但在这之前,他想起来卫樾手上的烧伤,叮嘱道:“陛下,方太医说了,伤药需要一日两次,您别忘了换药。”
卫樾看了眼自己被包扎得妥帖的右手,轻哼了声:“原来你还记得朕伤了手……那你还叫朕抄写!”
温催玉心平气和:“陛下,因为臣观察过,您是左撇子。方才用膳拿筷子,您不也用的是左手吗?右手伤了,不妨碍左手做课业。”
卫樾烧书会伤了不是常用手的右手,是因为宫人把火盆端到了书案右侧,他若是不侧身,那直接用右手把纸张放到火盆上要方便些。
而且,温催玉猜测,卫樾虽然“贪玩”,但也知道惯用手受伤会比较麻烦,他又不喜欢宫人近身伺候,所以左手得好好留着……发疯之余,勉勉强强残留着一点理智。
“……”卫樾轻声嘀咕,“你倒是观察得细……”
在卫樾别扭的目送之下,温催玉离开了见渊阁,走向宫门。
卫樾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沉默片刻,才抬脚,也回自己的定风殿。
快步走了一会儿,卫樾突然想起来——虽然见渊阁位于前朝、离宫门近些,但走起来也要耽误不少时间,尤其是温催玉的身体还那么弱,走这一路,也不知道会不会又累又委屈得悄悄掉眼泪。
那么大个人了,还动辄落泪,这才轻佻呢!他方才居然没想到用这一点来“回击”温催玉!
……也没想起来,给温催玉安排辆马车什么的,送他出宫。
他虽然在朝中没有实权,但在宫里使唤个宫人、给太傅安排马车这种小事,还是做得到的。
卫樾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现在才叫人安排马车去追,温催玉大概也已经出宫了。
而且,他若是给温催玉安排了马车,就是明明白白要让其他人知道,他对温催玉这个太傅不一般,可这种消息未必对温催玉有好处。
“罢了,明日问问他,看他自己要不要马车送。”卫樾自言自语。
又想起温催玉给他留的课业,卫樾不由得头疼:“……要朕背下那些内容就罢了,居然还要抄写三遍,真是麻烦。”
可若是不背、不抄,温催玉又哭起来,也很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