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诲人不倦”的系统要求他一而再地蹚浑水啊,偏偏系统还振振有词,说都是按他从前的教学经历提取的标准……
温催玉有些心如死灰地想着,然后看了卫樾一眼,他不由得一顿。
又来了……卫樾脸上又出现白天那种“倔强少年”的表情了。
然而白天的时候,温催玉被卫樾这个表情唤醒了些许沉睡的心软,想要帮人家擦擦墨迹,结果差点被卫樾喊人来砍手。
方才担心卫樾被刺杀,结果是这少帝自己夜里无聊整人玩,不领他的关怀之情就算了,还要奚落他一番,让人当众怪成是他眼花……
所以,温催玉寻思着,还是别再泛滥不值钱的心软了,免得惹祸上身——
下一瞬,温催玉眼里又冒出了泪花,因为就在方才那瞬间,系统又电他了!
简直没天理了!
系统:【察觉学生心情有异,老师理应关心哦,如果问过了但学生不说,不追问也是一种体贴,但不能不问哦。】
温催玉:【……】
他上辈子到底发什么疯觉得自己可以去教书育人的!如今穿书的经历才是报应吧……
温催玉无可奈何地抬眸,发现卫樾正错愕又惊奇地看着他。
然后,卫樾朝温催玉的眼睛伸出手。
温催玉下意识眨了眨眼,眼中泪花随之滴落,卫樾用指腹接住了。
卫樾捻了捻指腹上的水痕:“你居然真的在哭。”
温催玉:“……”
“为什么?因为朕说你不是聪明人?你觉得一腔好心被辜负了?”卫樾把手背到了身后,用十六岁尚显单薄的身板,试图营造出老气横秋的架势。
温催玉看着他这有些“装腔作势”的模样,有点无可奈何,但又不禁被触动了。
他轻叹了声:“陛下,不论您信不信,臣对您当真没有恶意。您方才那瞬间的正经,其实也是有点信了的吧?”
卫樾冷笑:“朕何时不正经过?来人,把温催玉赶出定风殿!”
说留就留,说赶就赶,这少帝还真是喜怒无常。
又或者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温催玉起身往外走,走到殿门处时,虽然理智在告诉他不要乱看,免得又因为看了一眼引起“电疗”麻烦。
但……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方才卫樾的方向。
出乎意料的是,卫樾竟正好也蹙着眉头在打量他。
发现他回头看,卫樾马上恶狠狠地移开了目光。
温催玉:“……”
他如今理智在两边拉扯,一边说“卫樾是个暴君”,一边说“卫樾如今才十六岁”……
最终,有关暴君的认知占据了上风。
十六岁,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放现代都是个高中生了,何况是这个时代、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少帝卫樾。
若是轻视他的十六岁,那“年少轻狂”的就该是他温催玉了。
他在晃神时,偶尔会觉得卫樾只是个不正常环境下长大、不知如何正常处事的孩子,此时加以引导,未必万恶不赦……
可方才卫樾一言不发直接掐他脖颈,这也是真的。
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温催玉不想再体验。
所以他宁愿继续和系统较劲,哪怕会时不时被电一下,但至少可以搞清楚系统给他拟定的“诲人不倦”的标准是什么,以后可以钻漏洞行事。
至于系统说的“教导暴君成为明君”的任务,温催玉目前没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得过且过。
毕竟,太把自己的帝师身份当回事,想要教导少帝,不仅要担心被卫樾喜怒无常地弄得非死即伤,还要担心被摄政王视为站队少帝,从此很可能陷入各种阴谋阳谋,甚至被摄政王直接安排人杀了以除后患。
温催玉不想连这个小世界崩坏的那一天都还没活到,就先死在不太拿人命当回事的争权夺势中了。
他体弱多病,玩不动这些阴谋诡计、明争暗斗。
……
虽然来时不认识路,但温催玉记性好,走过一遍,回去时便不会迷路。
从定风殿出来,回前朝的青霜殿,这一路上温催玉也遇到了不少值守的侍卫。
侍卫们大概是都认识他了,没再拦下他盘问,只是明里暗里多有视线打量。
回去路上不用再着急忙慌,温催玉慢吞吞回到青霜殿,里面的宫人看到他回来,松了口气。
“太傅大人,您去哪儿了?奴才方才突然惊醒,想到您出来透气了,便也出来看看,没成想没见着您,可把奴才吓坏了。”宫人说。
温催玉歉意地笑了笑:“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宫人连忙称不敢:“太傅大人折煞奴才了。那奴才伺候您回屋歇息?”
温催玉离开青霜殿这一趟,把他累得够呛,这次躺下之后,他很快睡了过去。
卯时,天色未明,但宫门开了。
温催玉先出宫回了趟他的太傅府,把沾了墨迹的衣袍换下来,然后回到宫内,给他的少帝学生授课。
还是见渊阁——
这回,温催玉学聪明了,一开始就把竹简竖得老高,直接挡住视线。
这样就算他待会儿不由自主去打量卫樾的状态,也会被竹简挡住,看不见的。
系统就不能以“你知道学生在心不在焉但是没管”为由电他了,毕竟他什么都看不到,能知道什么?
这竹简这么长,他拿得端正了点,难免挡住了视线,念书的时候又投入了些,毕竟他教学能力也就这样了,当然要更用心地把书念好,所以没分心观察无声无息很老实的学生,相信学生在认真听课,很正常吧?
系统也不能以他授课态度不端正做理由了。
希望卫樾今天也老实画乌龟,不要弄出别的动静……
坐在殿中央的卫樾看着前面的温催玉,发现温催玉今日的学生大概是手里的竹简,明摆着是要对他这个真学生眼不见为净!
卫樾不满地喊:“来人!给朕抬个火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