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县尉心中本就忐忑,脑中快速盘算着若顾清林细问之下应当如何回答,然而顾清林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看起来有些不置可否,并未追问那个走商的朋友是谁又去了哪里,只是左手托腮,右手食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有节奏的叩击着。
然而不知道为何,随着那一声声并不十分清晰的“咚咚”声,曹县尉渐渐只觉心跳的也异常猛烈,身体也不由有些僵硬。
顾清林面上似笑非笑,似是在看着曹县尉又似只是在发呆,片刻后正当曹县尉已经快要满头大汗的时候,顾清林又轻声开口问道,“听说曹县尉昨夜并未归家,不知是去了哪里?”
曹县尉定了定神,又回道,“回大人,是去了丁香胡同的一位友人家里吃酒,后来因吃多了酒,就是友人的家里住了一宿。”
顾清林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仍是并未多问,手指继续轻轻敲击着桌面。
曹县尉此时早已是如坐针毡,可也知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于是只能强自镇定的问道,“敢问大人,不知究竟是出了何事?”
“哦!”顾清林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懒懒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给牢房倒夜香的老余头,你认识的吧?”
曹县尉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放在大腿上的右手不自觉的小幅度抖动了一下,心说果然如此。面上只能强自镇定,“是,卑职知道此人!”
顾清林又问,“听曹县尉语气,似是你二人不熟?”
曹县尉面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似是有些尴尬,“的确是不熟悉。”
顾清林却是笑了笑道,“倒是有趣,曹县尉这话,可是跟老余头说的不一样。”
顾清林话说的看似有些随意,实际上却是一直在观察着曹县尉的神情,见他先是一愣,然后原本有些紧张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话后却是忽然放松了下来。顾清林心中便已明了,这曹县尉一定是知道这老余头已经死了,自己刚才的这句话是以诈他。
果然又听曹县尉道,“大人真是说笑了,卑职虽是官小位卑,但素日里与老余头这样的人还是没什么交集的。”
顾清林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倒也无妨,你们两人的话谁真谁假,对质一番不就好了?”
曹县尉闻言也是微微一笑,“大人说的极是,卑职愿与老余头当庭对质。”
顾清林先是点了点头,又微微皱了眉有些苦恼的样子,“不过眼下有些麻烦,那老余头来了不县衙。”
云烁却是轻哼了一声,随意扫了一眼曹县尉,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意,“这有什么麻烦,他既来不了那就送曹县尉过去好了。”
曹县尉的心猛的跳了一下,明显看出了这两人是一唱一喝的在演戏,可是偏偏却是猜不准他们是否真的敢如他主中所想的一般,眼神不住的在这两人之间来回犹疑。
又听顾清林似乎是有些犹豫道,“这。。。。。。”
云烁却早是不耐烦的唤了战荣进来,又对顾清林道,“哪来那么多这里那里的!”
顾清林看了看云烁,又看了看曹县尉,看向曹县尉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嘴上却是道,“那好吧,就送曹县尉一程,让他去与老余头见面吧。”
曹县尉闻言脸色大变,有些慌了神,“大人。。。。。。大人这是何意?”
然而不等顾清林再说什么,战荣早已应声,上来就捉起曹县尉的一条胳膊要将他往外带,曹县尉此时心中已是大乱,终是不敢真的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一把,一边挣扎一边道,“不,不,你们不能这样,我好歹也是一县的县尉!”
然而顾清林并未应声,只由着战荣半拉半拽的将人往外带,曹县尉挣扎不过,眼看就要被带出屋子,慌乱中喊道,“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至此时,顾清林总算微不可察的悄悄松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这一次赌对了。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云烁,眼神中露出了狡黠的一点笑容。然后才装模作样的对着战荣喊了一句,“等等!”
战荣停了下来,连带着曹县尉也一起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顾清林示意战荣将曹县尉又带了回来,面带探究之意看向曹县尉,“曹县尉倒是说说,让你去与老余头见面,如何就是草菅人命了?”
曹县尉正惊魂未定,闻言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心中当时就凉了半截。半晌过后才艰难的开口道,“卑职,卑职。。。。。。”
顾清林见他并不再多言,十分好心的提醒道,“曹县尉是要在这里说,还是要去牢里走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