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把脸慢慢转了过来。
不经意间瞟到他此刻神情的沈丘风和另一位女士都愣了一下。
那表情转瞬即逝,快到令沈丘风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眼。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池湛反应很快,抓起车钥匙便往外面冲,有些胆大的人咬了咬牙,伸手拦住要离开的池湛。
开玩笑,他们平时根本接触不到池湛,这次错过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可得抓住机会好好巴结。
那人脸上堆起笑,语气殷切。
“池先生,别走啊,还没让您玩尽兴呢,别管那些个不入流的人。”
一旁蠢蠢欲动的人瞧见有出头鸟,也巴巴的有样学样,一股脑围上来。
“是啊是啊,您消消气。”
“改天我替您教训他一顿。”
池湛面上布起可怖的戾色,眼底赤红一片,视线一一划过面前挡着他离开的面孔,冷峻的嘴角微微一动。
“滚。”
被这么一耽搁,池湛出包厢时走廊早已不见柏青踪影,他跑得太快了。
池湛一拳头砸在墙上,下颌紧绷到极致,他赶到地下停车场,确认了柏青没有自己开车走,池湛料想他估计是打车走了。
也是,他刚被灌了高度数的酒,这会儿也开不了车。
不知为何男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柏青心中的郁结一路上无法发泄,回到家里就把池湛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想要打包好全部还给池湛,可当打开衣柜时,柏青突然想起来他决定要换新衣柜时,池湛说的话。
那时自己说衣柜不够大,现在只有冬天的衣服还好,以后多了两个人春天、夏天和秋天的衣服,衣柜肯定放不下。
那时池湛是怎么说的?
他说,不会。
柏青当时还觉得他这句话奇怪,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是不会和他交往到春天、夏天和秋天,在那之前他们的关系会结束,所以不用担心柜子不够大。
柏青想明白了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笑着笑着眼睛不自觉就从眼角溢了出来。
他抱起一件属于池湛的衣服,把头埋了进去,又哭又笑。
他迫切地需要发泄情绪,于是他把所有能看见的东西全砸得乱七八糟,仿如一只困兽痛苦地嘶吼。
本以为六年后自己会变得成熟,没想到遇到事还是只会砸东西。
看着犹如废墟一般的客厅,柏青无力地坐在地上喘着气。
池湛转动门把打开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青年坐在一堆犹如台风过境的废墟当中,身上的衣服都因为他刚才砸东西时的动作变得东歪西扭,听到门口有声音,青年眼眶发红,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出现在这里,脸上露出懵懂又茫然无措的神情向他看来。
池湛蓦地瞳孔紧缩。
“你他妈还敢来找我!”柏青摸到一个陶瓷质感的花瓶,顿了一瞬,换了旁边离得近的抱枕朝池湛狠狠地砸了过去。
男人抬手一撇轻飘飘挡开飞来的抱枕,柏青感觉面前的身影一闪,只一瞬自己的肩膀已赫然被一只两双大手紧紧捏住。
“你不许走!”
柏青以为他说的是刚才自己从包厢逃跑的行为,顿时气血上涌,双眼赤红,狠狠推开面前的人。
“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我就要走!滚!”
难道自己还要乖乖待在那里任人侮辱,让人看笑话吗?池湛未免欺人太甚!
没想到池湛无视他的抗拒,一个劲地说些柏青听不懂的话,颤抖的声线透着股后怕和不易察觉的癫狂。
“我再也不会威胁你了,你不想让我亲我就不亲,也不会再和你吵架,我、我不会爱你,对你不好,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教教我,昂?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好的!你教教我吧……”
柏青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没办法仔细思考池湛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想让池湛赶紧滚出他的视线,他抖着手指指向门外,歇斯底里的喊:“我不教!我不教!你滚啊!”
没想到池湛闻言脸色陡然沉了下来,阴云密布的脸上满是狰狞,捏着柏青肩膀的双手也也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将柏青整个人捏碎。
他阴冷地不断逼问,声音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般神经质。
“你为什么不教?我让你教教我!为什么不教!为什么不教?啊?”
柏青上半身被他晃得七荤八素,忍无可忍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被扇了一耳光的池湛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反倒是罪魁祸首的柏青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扑过去,手心贴上男人的左脸,不住紧张心疼道:“你、你有没有事?疼不疼?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对不起……”
柏青说着眼眶打转的泪水再也不堪重负地落了下来,泪水沾湿睫羽,池湛低下头一下又一下地吻掉他脸颊上的眼泪,那轻柔的吻里带着极致的珍重和疼惜。
“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