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入腹,血溅当场。
那名家丁瞪大双眼,仰倒在地,挣扎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裴石冷眼扫过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扫红与锄药身上:“好好看着,谁临阵脱逃,把名字记下,叫你们奶奶拿出来杀鸡儆猴!”
裴石说罢还是入了战局,但他并没有企图拔出腰间的剑,也没有带平日自己惯用的禅杖,而是站在了贾府的家丁身后。
他抬手,将活尸口中的木桩拔出——“嗷——!”
一声嘶哑的狂吼在夜色中骤然炸开,所有人心头一紧。
那具曾是贾府家丁的男子,如今变作目光空洞的活尸,朝着血气深重的众人,猛然张开獠牙,嘶吼着扑去!
但它刚踏出一步,便被绳索紧紧勒住,前进不得。
它发疯似的挣扎,尖锐的指甲在空气中胡乱挥舞。
那叫喊声太瘆人,似恶鬼索命。
也或许是那被木桩撑得血肉模糊的嘴过于吓人,以至于所有人如脚下生根,家丁们全身发寒。
裴石朝众人喊话,声若洪钟:“听着!这具活尸也算是贾府家丁,你们敢有一丝退让,我便让他替你们奶奶清理门户。”
裴石见他们仍旧犹豫,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提示一下,你们这位同僚早已尸变,只要逮住活人,就会下死口,你们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要他动口?”
此言一出,家丁们脸色大变,他们表情已彻底变了。
他们中有些人,今夜才去处理疯鹿之事,有些人则是昨夜便在院中九死一生,好些人都是亲眼见过被活尸咬人的恐怖模样。
他们当然明白,所谓的“清理门户”,不仅仅是针对外敌——更是对自己人。
恐惧能摧毁人的理智,但有时候,也能让人迸发出求生的狠劲。
短暂的死寂之后,终于有人大喊一声,咬牙挥刀冲了上去!
毕竟只要看着以前正常的同僚如今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便会知道,若不奋力撕咬敌人,他们就会成为下一个!
这一声喊杀,仿佛打破了某种沉寂在贾府多时的阴影。
双方对垒,士气第一。
赵姨娘方本就是翻墙而入,人数比不上往常的时候,更是靠着敢杀人的狠劲与贾府家丁对峙。
人一旦杀红了眼,便不会再恐惧。
眼见贼人开始退缩,贾府家丁们斗志愈发高昂。
但对裴石来说还是不够——他们光嗷,太菜了!
他怒喝着,声音如雷,震得那些本还畏畏缩缩的家丁们心神俱颤。
“**一群饭桶,别光叫啊!刀要快!等他剁了你啊!”
有人本能地向后挪了一步,刚要缩着脖子低头,便听裴石厉声斥道:
“**手抖个屁啊?!**单手拿不稳就他妈双手!你能扶你的*就能怎么连刀都拿不稳!”
他说话粗暴,不带丝毫修饰,骂得这些家丁一个个涨红了脸,心头憋着一口火。
“下刀呢?下刀啊!对面是要你命的,刀留着剔牙还是掏耳屎!你妈生的不是缩头乌龟?只知道躲?你以为自己是耗子,躲得过猫不成?外面的狗还饿着!死了把你们丢出去普渡众生!”
但他没有停,继续在后方输出。
“吃得比这帮饿鬼好,睡得比他们香,人家还懂得出门打劫,你们就在这里被他们撵得跟狗一样还不敢叫!你们是猪吗!干脆把自己脖子架上去,让人省点力?你要死赶紧滚,别在这儿晃碍眼,浪费府里粮食!”
裴石简直不把这些家丁当作人,只当是浪费府中粮食的废物牲畜。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剜进这些家丁的尊严里。
士可杀,不可辱。此刻他们被裴石骂得血气上涌,怒火中烧。
以前在宝玉身边就得意的两个小厮幸灾乐祸地紧盯着他们,身后的活尸嗷嗷叫,还有一头外来的恶犬不停地口吐芬芳。
家丁们的恐惧,羞辱,不甘,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最终化作了一股狠劲!他们不再是胆小怕战的废物,而是一群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杀!”更多家丁随即跟上,他们嘶吼着,朝贼人发起猛攻!
如今贾府的家丁支楞起来了,赵姨娘那一方本就兵力单薄,此刻局势一变,立刻显现劣势,被杀得连连后退。
战局瞬间逆转!
裴石看着局势向好,终于微微颔首,心中的不快也疏解了一些。
他终于懒懒地看向赵姨娘,语气漫不经心:“你就是那个环三爷他老娘?”
赵姨娘靠着墙根,战局不利却强自镇定,隔着前面的众人喊话:“把人放了!我就放过你们!”
裴石轻嗤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他得了两个小厮可不是只当作差使的下人,而是将府中近来的事都问了个遍。
府中积弊比他所见的更甚。
单说这两个小厮原本是伺候府中最受宠的主子,却还这般口无遮拦的不懂规矩,便知府中下人甚是没有规矩。
他没少在府中听那两个小厮嚼舌根,对赵姨娘和贾环的处境有所了解。
“你们放着贾府的富贵地不呆,落草为寇,如今哪来的诚信?”
赵姨娘一噎,脸色发白。
裴石声音低沉,好似带着笑:“我想你听过,擒贼先擒王……”
他此时才拔出佩剑,眼中戾气骤然弥漫开,来朝众人命令道:“众人听着,活捉这个婆娘!”
“不然莫怪我亲自动手,刀剑无眼。”
随着他话音落下,赵姨娘隐约只觉得面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瞧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