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白的双手,僵在了半空。
天地,在这一刻,仿佛静到了极致。
夜风吹起院内三千落花,漫天纷飞。有些被卷入了空中,有些被吹向了室内。
房间内,烛火摇曳更甚。浩大天地间,恍若只剩下他们两人。
砰砰砰……
公子白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要跳出体外。
平日里,公子白虽偶尔会有些放荡不羁。可对于姬回雪,他却一直是克制守礼,从不曾逾举。
十三年里,所有人看两人关系,都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贼笑。可实际上两人除了牵手,连拥抱都极少。更别说亲吻了。
如今,姬回雪主动,公子白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缱绻,且并没有持续太久的吻。当公子白反应过来,想要做什么时,姬回雪已经放开了他。
“……阿雪……”公子白结结巴巴着。
“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姬回雪将他扶躺下去:“明天还要赶路。”
……
公子白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好。
他眼睁睁地看着姬回雪的背影离开。
公子白觉得,他今晚一定是喝醉了。
***
次日,莒国国君得知公子白欲回国夺位的消息,亲送了三千精卫,助其返回临淄。
一行人连夜启程,队伍行至蔾山时,已是翌日天明,军中将士大多已经疲累。
鲍叔牙只得下令众人休息一刻钟再启程。
哪知队伍刚扎营休息,远处突然射来了数只暗箭,军中将士不备,死伤数人。
鲍叔牙查验了死者伤口,思索片刻,当夜便让人原地驻扎休息了。
夜间,又有一行人偷偷摸摸溜进了公子白营帐。为首一人,掀开营帐,对着床榻上的人便砍了下去。
然而一剑扎下去,并未见血。其他几人见势不对,一把将榻上被子掀开,才发现床上是个稻草人。
“撤!”为首之人,一声令下,一行人刚欲撤出营帐。
然而,此时营帐外已被三千精卫和漫天火光包围。
黑衣人见逃不开了,一阵厮杀后尽数阵亡,仅剩两个没阵亡的,眼见情势不对,也自行抹脖子自尽了。
鲍叔牙当晚下令,所有人全速前进,天亮前务必翻过蔾山,抵达桑原!
次日,大军行至桑原,桑原地势平坦,一望无际,偷袭之人失去了藏身之处,果然消停了下来。
只是入夜后,偶尔几道黑影还在远处窜来蹿去,看来是有些急功近利之人,还未死心。
高毅将此事禀报给了鲍叔牙,鲍叔牙眼中笑意深浓,在高毅耳边吩咐了几句。
入夜,那行人果然按捺不住,再次偷袭公子白营帐。被鲍叔牙提前布下陷阱,将偷袭之人尽数擒获。
鲍叔牙本想拿这些人威胁震慑鲁人一番,让鲁人再不敢实施这种背后偷袭的小把戏,哪知还没等他开始得瑟,次日一早便被鲁人黑压压的三万大军围困了。
鲍叔牙眼见情势不对,主动求和示弱。答应放出鲁人俘虏,并表示公子白不回国了,也不要这个王位了,只求鲁人放公子白一条生路。
双方对峙不下,围困的主将不敢做主,只得将鲍叔牙带回鲁国军营和谈。
鲍叔牙到了鲁国军营后,又开始耍皮使赖,各种改口和谈条件,更是在鲁国军营赖了三天,期间耗着公子纠也无法启程回国。
最后公子纠之师管仲察觉不对,问:“公子白呢?”
一士兵回复道:“据说是身体不适,一直在莒国营帐休息。”
管仲心下仍觉得有些不安。
公子纠的心腹大将召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管先生,你就放心吧,我的三万大军正围困着他们三千人,公子白他跑不了。”
管仲这才放下心,答应鲍叔牙的和谈请求,双方一起去莒国营帐交换俘虏,顺便请公子白出来。
哪知一行人去了莒国军营后才发现,营帐中根本没有公子白。
鲁人此时才恍然大悟,前线两方人马斗的你死我活,可公子白却早已逃之夭夭。
这可真是哔了狗了!
敢情他们前些日子偷袭了个寂寞!还有这几天的三万大军,也围困了个寂寞?!
他们这是,被人耍了啊。
不但被人耍了,还被人耍的团团转。
管仲气的大发雷霆。
召忽也暴跳如雷:“怎么可能?!就算公子白不在队伍中,可莒国回临淄的沿途,每一处路口都有我们的人严加设防,公子白不可能躲过我的眼线去往临淄。除非他会飞……”
“会飞?”话音未必,管仲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
如果他没记错,十三年前公子白逃亡卫国时,身边确实曾有一人带他从悬崖下飞起过……
召忽也惊了:“……管先生是说,当年血洗风泠台的那个人?那个人不是死了吗?”
…………
整个营帐一片死寂。
众人都沉默了。
妈的!还带这么玩的?!
此时营帐外有人慌慌张张来报:“报!穆陵关附近,发现公子白踪迹!”
管至瞬间来了精神,大喝一声,道:“迅速调集人马,随我去穆陵关!”
鲍叔牙在后面大叫:“哎,别呀,你们等等我!等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