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想听。”
“有一只狗狗,他的名字叫布布,有一天……”又又翻开书,自顾自讲了起来。
白闻瑾深吸一口气,瞪着他。
“江柚,你想挨揍是不是?”
又又瘪瘪嘴,委屈巴巴的:“宝宝给大锅讲故事嘛。”
白闻瑾瞪着他。他一点不怕,无辜的大眼睛注视着白闻瑾。
白闻瑾决定把他当空气,继续工作。
又又对着书,更加声情并茂地讲了起来。
白闻瑾其实是个抗干扰能力很强的人。但是抗干扰能力再强的人,旁边有个小喇叭,哔哔叭叭念个不停,一星半句的漏网之句还是钻进了耳朵里。
听了两句,越听越不对。
他瞥了一眼绘本上的内容,再听着又又讲的故事。
无语了。
哪里是给他讲故事,分明是看图编故事,一顿瞎讲。
白闻瑾伸手压着有些胀痛的眉心,打算忍一忍。
但当江又又把“飞入”,念成了“飞人”的时候,白闻瑾实在没忍住破了功,胸腔微微震动。
这个小文盲。
小喇叭忽然闭上了嘴,瞪大眼睛看着他。
白闻瑾立马板下脸,故作严肃,“看什么。”
又又忽然抬起小手捂着嘴巴,笑得见牙不见眼,眼睛弯得像是两个小月牙。
“大锅笑了哇。”
他指指白闻瑾嘴角的弧度,声音又甜又脆。
“我没有。”白闻瑾立马变回冷脸,死鸭子嘴硬。
“嘿嘿,宝宝讲故事,姨姨笑,大锅也笑,宝宝厉害。”江又又洋洋自得,在他怀里手舞足蹈。
白闻瑾决定澄清一下,免得这小孩过于骄傲,“我不是因为你讲故事笑,是你把字念错了。”
“你是不上幼儿园的小文盲,字都不认识几个。”他没忍住,伸出食指在小孩肥嘟嘟的脸上戳了一下。
又又虽然喜欢大锅,但是大锅说他不认字,他不服气,“宝宝不是文盲,妈妈教宝宝认识好多字。”
“哦?”白闻瑾挑起眉头,随手指了一个“分”字,问他:“这个字念什么。”
江又又仔细辨认,信誓旦旦:“公!”
“错了。”白闻瑾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随意拿起手边一张纸,在上面潇洒地写了两个正楷,一个“分”,一个“公”。
他指着左边那个,教江又又:“这是‘分’,分开的分。”
又指右边那个:“‘公’,公鸡的公。”
“公鸡,知道吗?”
“知道,不下蛋,喔喔喔的鸡.鸡。”
“还挺聪明的,公鸡不下蛋都知道。”白闻瑾打趣道。
“妈妈教过宝宝哇。”
白闻瑾在他头上揉了一下,拍拍把“分开的分,公开的公”当口诀念个不停地小孩,“行了,回去睡觉。我要继续忙了。”
江又又抱着他的腰,从他腿上滑下来,贴着他的腿站着,问到:“大锅,你现在开心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白闻瑾却听得一怔。
小孩伸出手,似乎想要学着大哥拍自己的样子拍拍他的头,但是他太矮了,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拍拍白闻瑾的肩膀。
“以后大锅不开心就跟宝宝说,宝宝给大锅讲故事,大锅就开心啦。”
白闻瑾的身体往后侧了侧,半张脸都隐匿在灯光边缘的阴影里。
他自黑暗中伸出手,非常温柔地摸了摸江又又的脑袋,语气很轻:“谢谢你。江又又。”
“不谢呐。”又又把小手按在自己脑袋的大手上,微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打下一圈暖光,他的眼睛明亮而清晰,仿佛星子一样耀眼:“我们是家人呐。”
白闻瑾定定看了他许久,看得又又有些迷茫,伸手在脸上挠了一下:“大锅?”
白闻瑾笑了一下,直起身体,跟又又一起沐浴在温暖的灯光下。
他把又又重新捞进怀里,另外一只手把那本《屁屁侦探》在书桌上展开,“你再给大哥讲一个故事吧。”
“大锅,宝宝眼睛要睡觉了。”又又早就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好重好重,只是一直在跟大锅讲故事,他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才没有让眼睛闭上去啦。
“就讲一个短短的,大哥想听。”白闻瑾抱紧怀里的小孩,下巴在他脑袋上轻轻蹭了蹭。
毛茸茸,软软的,却那么有力量。
听着大锅的请求,又又纠结半天,叹了口气:“好叭,那只能讲一个喔,宝宝早点睡觉觉,不然就长不高了。”
“嗯,谢谢又又。”白闻瑾轻声应道。
又又翻开书,花了两分钟精心挑选了一个短短的,种太阳的故事。
他心里记着要快点把故事讲完,才讲了一分钟,声音就越来越小,没过一会儿,还打起了小呼噜,口水都滴到了白闻瑾的手上。
白闻瑾有洁癖。但此刻他仿佛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不动声色地把小孩往怀里更深的位置抱了抱,把脑袋轻轻贴在小孩的背上,听着他规律的呼吸,长长吐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