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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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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她仙姿玉色,若她自认是浔国第二美人,再无人敢跳出来说自己第一。

传说她聪颖至极,读书阅过即能诵背,琴棋书画和医药,无一不通。

以一句概括之,这姑娘就是神女临世,无一处不完美,是这片江山最艳丽的一抹色彩。

季与京自是不信的,至少不全信,但这并未妨碍他记牢这个名字。

须臾后回神,他问裕永老人,“您为什么要杀她?一个闺阁小姐,断不可能与您结怨。”

裕永老人闻言,低低笑出声来,影影绰绰透着几分悲凄的味道:“这世道,难道只有与人结怨才会招致杀身之祸吗?”

“非也。”

“多数时候,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句话。”

“我恨极了那霍唯江,在我眼中,天下枭雄和皇家同他没什么大分别,除非你有种狙杀林青黛。”

杀了林青黛,才能证明他的孤勇决绝,敢于站在世家和皇家的对立面,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唯有如此,他才有可能考虑再度出山。

多年前发生了什么,季与京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注定无法窥探全貌,但借由传言推衍出霍唯江的心思却是不难。倘若裕永先生不能为他所用,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如今大局未定,存了夺取天下野心的势力都不可能任他为旁人所用。

他能活到现在,命硬,手段也硬。

他厌憎时局,恨野心人实属常理,但,

“我不会杀林青黛。”

“控住江山的这一程,季某绝不会踩着女子的尸骨。”

裕永先生的嘴角细微地勾动,“既是如此,喝完这杯茶,你走吧。”

季与京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兀自往下道,语调未因被拒生出波澜,神色清浅,“有些人您诛不了,我可以。”

四目相对,季与京明晰地瞧见了裕永老人眼中的惊诧,薄唇若有似无地动了下,“若您愿意助季某一臂之力,季某替您诛尽霍家嫡系。”

“血债当血还。”

随着季与京话落,偌大怀德房陷入沉默。

持续了好一会儿,裕永老人忽而笑出声来,短促的一声过后,是连绵的一串,声声颤。

距离家族覆灭已经二十多年,他从壮年到头发花白,终于等到一人,以笃定到强硬的姿态对他说,“我能替你诛霍家嫡系,血债当血还。”

盘踞西南的一座大山,他分毫无惧。

“若您还不放心,我赠三分之一的宁东军的虎符与您。您出山之日,便是您拥有制约季与京能力之时。”

明明有更简易的方式,季与京却不屑。

同那十万精兵一般,他想要什么,靠自己挣,哪怕步步舔血。

“季与京,你走吧。”

又是漫长的沉寂,裕永老人再度开口,声音低哑,仿佛被砂砾磨砺过。

同一日近午,帝王在明湖殿用午膳。

宫殿面朝明湖,坐于厅内,湖景清幽曼妙,可尽收眼底。如今春末,不冷不热,湖边绿意葱郁,百花于和风中摇曳,无声争艳美不胜收。临湖用膳,可谓妙事儿一桩。

起初,帝王心情无疑是好的,然而这份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三朝元老李家靖突兀求见,众所周知,李家靖是西部守将吴庭善的旧部,感情深厚。

泰宁帝闻言,不禁冷哼了声,随后道,“宣。”

“肖祺,撤膳上茶。”

一直守在帝王身侧的内侍总管肖祺恭順应下。

一阵利落忙活,待到李家靖现身明湖殿,膳桌上只有一壶茶一只茶盏。

殿内置了两雕花小香炉,炉内烧的是干桂花制成的香料,青烟袅袅,淡淡桂花香气无声氤氲开来。

李家靖进殿,朝着帝王躬身行礼。

泰宁帝眉眼含笑:“李卿平身。”

也仅此而已。

帝王并未赐座,知两朝重臣要来,桌上仍只有一只杯。什么意思很明显了,这次见面令帝王不喜。

李家靖直起身,目光在瓷杯上停了停,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来。如今的陛下只想牢牢地控住江山控住王座,他猜疑所有人,厌憎所有觊觎王座的人。

眼下,朝中坊间对二皇子赞誉有加,明里暗里说他是太子最合适的人选。这是对二皇子实力的认可,可对于迟迟不愿立太子的帝王来说,这就是压迫。常年居于高位早已习惯被顺从的帝王哪里受得了这个,他不喜二皇子再正常不过了。

如此情势下,替他说话就等于找陛下的不痛快,想讨到好简直天方夜谭。然而吴将军于他有恩,皇后又求到他头上了,这一趟他免不了。

如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陛下,关于今日林季联姻之事儿,老臣有几句话想说。”

泰宁帝:“今儿早朝你怎么不说?”

李家靖:“有些话在朝堂上不好说。”

泰宁帝没再为难他,“那你说罢。”

李家靖:“季与京如今声势正强又是乖戾难控的性子,这时候季林联姻,等同于给恶虎添翼,日后怕是……”

后面的话,泰宁帝没给他机会说完。

他问他:“那依着李卿,这事儿该如何处理?”

李家靖将事前想好的说辞搬出来:“微臣觉得林家可以有第三个嫡女。”

这也是皇后的意思。从末流世家或者低品级官员中挑出一名失了父母又到了婚嫁年龄的姑娘,由林言森夫妇收养,之后代替林青黛嫁往岭东。

“林二姑娘身子弱,又在千娇百宠中长大,还是养在帝都家族眼皮子底下妥帖些。”

随着他话落,明湖殿陷入静默。

静得有些诡异,春风拂过也不觉暖。

李家靖的背脊在隐秘处无声地渗着冷汗。过了好一会儿,静默才被帝王造出的动静打破,他拎起茶壶给自己倒茶,茶水都漫过了杯子都未停止。没人敢出声劝阻他,好在没多时,他收手了。

帝王忽而很嫌弃地看着那杯满得漫出的茶以及被茶水浸湿的桌面,“肖祺。”

肖祺给周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他们连忙过去,合力将那张桌子挪开。期间,气都不敢大声喘。碍眼的东西消失了,帝王的脸色终于好了些。

他也开始回应李家靖:“拿草芥替牡丹,你当季与京是什么?”

帝王的声音轻极,语速慢极,可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开了锋,笔直地拂向李家靖。压迫力太强了,饶是李家靖经无数战事磨砺心性刚强,身体也抑不住地颤了颤。

“是臣思虑不周,臣有罪。”

泰宁帝像是没听到他的请罪,目光虽一直在他身上却又未凝实,仿佛是在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人。

“你能想到的,林家会想不到?你猜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李家靖一声不吭。

泰宁帝也不在意,他兀自说着:“他们没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知道激怒季与京对浔国对皇家对世家没有任何好处,是因为他们还要脸。倘若一个家族,连先祖遗命都不去遵循,背信忘义,那它离颓败也就不远了。”

越到后面,帝王的音量越大,如浪击石,一浪高过一浪。

李家靖扛不住冷冽圣威,他略显仓皇地跪了下来,脸面朝地:“陛下,是老臣糊涂。”

漫长的沉默后,泰宁帝才又开口,声线意外的柔和,“自知糊涂就回家养老吧,银盾军孤自有安排。”

“去吧。”

“谢陛下宽宏。”李家靖面如死灰地退了出去。此前,无论是他还是皇后都没料到陛下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半生功勋,草率落幕。也好,算是还了吴家恩情,从此轻松。

李家靖离开后,肖祺赶忙叫人将桌子重新放到帝王面前,茶也换了新的。

他给泰宁帝斟了杯茶,动作快而稳妥。

妥帖后,温声道,“陛下,千万别恼,身体要紧呐。”

泰宁帝没搭理他,过了一会儿,又主动问他,“依你看,哪个末流世家抑或低品级官员家的嫡女适合做二皇子妃?”

肖祺:“……” 皇子的婚事,是他一个奴才能置喙的吗?就是帝王问及,他也不敢呐。

思及此,肖祺一秒未耽搁地跪了下来。

“陛下,您就饶了奴才吧。”

泰宁帝深睨他片刻,到底没再继续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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