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婆子,卖不完的胡饼,你自己家里吃了不行吗?还拿出来卖,这不是害人嘛!”
“我想起来了,我上上个月连着拉了好几天的肚子,我还以为是着凉了呢!现在想来,就是吃了这家的胡饼的缘故!”
事已至此,涂大婶自知已经无力回天,挣脱了陈瑞平的怀抱,恨恨地收拾东西走了。
涂大婶在河头县的名声已经败坏,为了维持生计,后来她搬去了隔壁县的女儿家,到那边卖胡饼去了。
看完了这一场热闹,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乔秀珠和陈家兄妹。
陈瑞安打包了一份超大份的酱香饼,送到乔秀珠手上:“姐姐,多谢你揭穿了那老虔婆的真实面目,不然恐怕真的会有人相信她说的话,以为我们的酱香饼不干净了。”
“无功不受禄,我原是自己与她有过节。我这人有仇必报,见她可恶,早想着要干这一仗了。她向来这副德行,新来的小商贩,都要受她挤兑的。”乔秀珠连连推拒。
陈瑞安执意要给:“姐姐不收谢礼,那就当是我看姐姐漂亮,主动送你的。”
乔秀珠被夸得心花怒放,道:“好吧,那我就收下了。我叫乔秀珠,你叫我秀珠姐就好,我家是卖麻花的。”说着,乔秀珠伸手指了指小摊对面的麻花店。
“居然是你家呀!我们一家人都爱吃你家的麻花!”陈瑞安十分惊喜。
乔秀珠不以为意,道:“平日里都是我看店,你哪天来买麻花,我给你抹零。”
“那太好啦!对了,秀珠姐,我叫陈瑞安,叫我小安就好;这是我哥哥陈瑞平。我们家住在榕树巷。”
乔秀珠记下了,向陈瑞平道:“刚刚也多谢你,要不是你抱住那老虔婆,我们还抢不到那篮子胡饼呢。”
陈瑞平平日里鲜少有机会与同龄女孩子说话,何况是个含苞待放的漂亮女孩子,不由羞红了,连声道没事没事。
送走乔秀珠后,陈家兄妹接着卖酱香饼。
经过刚刚那一遭,竟引来不少客人,他们注意到这个卖酱香饼的小摊子,都想尝尝鲜。
是以,早高峰才过一半,他们带来的四张饼居然就卖空了。
陈瑞安原本想着卖不完可以自己吃,这下卖得一点都不剩,连兄妹两人的份都没有了。
从其他摊子上买了些包子作为一家人的早饭,兄妹两人就抬着酱香饼挑子回家了。
虽然挑子比来时轻不了多少,但今天早上赚到了钱,两人都十分高兴,竟也不觉得沉了。
回到家,顾不上吃饭,一家人算起了账。
“今天一共赚了……一百零八文钱!这数字真好,吉利。”张金花数着钱,惊喜道。
“这是收入,还没算成本呢。食材、炭火,这些都是钱。我们定价定得低,我之前算过,纯盈利大约是四成。”陈瑞安道。
“四成,那就是……”张金花有些算不过来。
爹道:“四十文出头。”
“没错没错,我一时糊涂了,一百文的四成,可不就是四十文。”张金花掰着手指头,“一天四十文,十天就是四百文,唉哟,这可不少了。”
陈瑞安道:“还能更多呢,今天我们早早就卖完收摊了。照今天的情况,如果一直卖到辰时末,至少能卖十张饼。将来有了回头客,还能多卖。”
爹拿了把算盘,快速拨了一通:“就算十五张饼吧,这饼好吃,回头客一定多。”
“一百零八的四成,四张饼挣四十三文二分,一张饼挣十文八分;一天十五张饼,就是一百六十二文;一个月三十天,一百六十二乘三十……”
算盘珠子清脆的响声停了下来,爹深吸一口气,得出了结论:“一个月能挣四千八百六十文钱,也就是四贯多、将近五贯钱了。”
“乖乖!”张金花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五贯钱!就早上这两个时辰,一个月能挣五贯钱!”
陈瑞平也惊呆了,怔怔地道:“我在衙门一个月的薪水,也才三贯钱。不过是早上卖个早点,居然能挣这么多!”
陈瑞安犹觉得不大满意:“也差不多了,一个半月才能回本呢。你薪水本来就不高,而且你在衙门是一天四个时辰,我们早上是两个人两个时辰,多不了太多。”
“加油,”陈瑞安拍拍哥哥的肩膀,“我们争取一天卖二十张饼,挣得就算还不错了!”
一家人尚沉浸在挣了钱的兴奋和欣喜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陈兴在家吗?陈兴?”
陈兴是爹的名字。
张金花听着声音,觉得不大熟悉,问爹:“你听出来是谁的声音没有?”
爹摇摇头。
外面那人忽然拔高了声音,道:“陈兴!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快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