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姐呼吸深沉而均匀,睡得很香甜,蜷缩在床的边缘,乖得如同一只小猫。
陈瑞安轻手轻脚地走进舒小姐的房间,轻声呼唤:“青青,起床啦。”
舒小姐毫无反应。
陈瑞安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青青,太阳照屁股啦,该起来啦。”
舒小姐缩了缩。
陈瑞安戳戳舒小姐的小脸蛋,俯在她耳边:“青青~”
舒小姐哼唧了两声。
陈瑞安加大了音量:“青青!”
舒小姐眼睛睁开一条缝,惊喜地发现喊她起床的人居然不是刘婶,而是昨天刚认识的小姐姐,甜甜地喊道:“姐姐~”
陈瑞安:“诶~”
然后舒小姐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
最后,陈瑞安只好把舒小姐从床上整个扛起来,让她靠着床坐下,给她穿上衣服鞋子,再扶着她站起来——这才算把她“拎”起来了。
仅仅起床一项,陈瑞安感觉自己的能量已经被耗光,更不必提后面的刷牙洗脸梳头发了。
七岁的孩子,简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一抓一出溜,一个没看住,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等把舒小姐伺候到了饭桌前,陈瑞安感觉自己像刚打完一场仗,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早饭是白粥、外头买的胡饼、腌萝卜。最近米价面价高昂,能有精米精面吃,陈瑞安已经心满意足。
吃着早饭,刘婶端来一盘洗过的枇杷,道:“今早佃户送来的,说是城外山上摘的。山上的果子熟得晚些,这是今年最后一批枇杷了,吃完再也没有了。舒先生说给你们分着吃。”
舒小姐立马放下吃到一半的早饭,剥了一颗枇杷吃,评价道:“甜,比前几次的好吃。”
陈瑞安也拿了一颗。
这盘枇杷一看就是好枇杷,大约是佃户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颗个头都很大,外皮也都没有损伤。
枇杷色泽橙黄,可见已经很成熟,皮也是轻轻一撕就掉下来了;放进嘴里,尝起来肉质偏软,味道的确很清甜,汁水充足,果香也浓郁。
刘婶紧盯着陈瑞安吃完了这颗枇杷。
陈瑞安给她盯得发毛,不敢再吃了,转而关照舒小姐:“吃小心些,别把核给吞进去了,卡住了不是玩的。你先把碗里的粥吃完,干脆枇杷叫刘婶拿回去,待会儿再拿给你当点心。”
舒小姐撇撇嘴:“不要拿走。这回的枇杷好吃,一会儿我要拿去给娘吃。”
刘婶不许:“夫人这些天咳嗽得厉害,我看是前几日贪凉,晚上坐在院子里吹风吹的,感了风寒。果子都是生冷的东西,夫人不能吃。”
这么热的天还能感上风寒,也真是奇事,舒先生说舒夫人身体不大好,难道就弱到这种程度?
陈瑞安忍不住问刘婶:“夫人嗓子痛不痛,有痰没有,是否流涕?”
刘婶答:“常说嗓子痛,有痰、流涕。”
陈瑞安接着问:“痰涕色黄还是色白?”
刘婶纳罕道:“色黄。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难道你还会做郎中不成?”
“算不上。我爷爷久病,我们一家人都成医了,耳濡目染的会一些。”陈瑞安道,“夫人不是染了风寒,你说的这些,恰恰是风热的症状,正该吃些辛凉解表、疏风散热的东西才对。”
刘婶将信将疑:“果真?”
陈瑞安见刘婶不信,接着问诊:“夫人是不是不仅不怕冷,还全身热重,微微出汗?”
刘婶这下服气了:“还真是!我还以为是天气太热,闷出的汗呢。”
舒小姐忙问:“那娘是不是可以吃枇杷?”
陈瑞安点点头:“可以。”
舒小姐欢呼,丢下饭碗,要把枇杷送给舒夫人。
刘婶急忙拦住:“还是不行。夫人脾胃虚弱,向来不吃凉的东西,也不喝凉水,否则便会腹痛腹泻。”
连凉水都不能喝!看来舒夫人的身体是真的不大好啊。
舒小姐很失望:“枇杷这么好吃,娘却不能吃……”
陈瑞安看得心软软,灵机一动,道:“谁说不能吃?不能吃凉的,那把枇杷做成热的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