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内丝竹管弦交织靡靡,花香酒香觥筹交错,方才没注意,长廊两侧尽是风流文人留下的墨宝。
江容没心思欣赏提着衣摆快步离开,萧显见状快步跟了上去。
独留老鸨望着分段的扫把心疼的很,有事好好说,伤害她扫把干什么,好几文钱呢!
见他二人走远,赶紧到内院检查清点她的小娘子人数。
萧显拉住江容的手臂,“等一下,听我解释。”
江容用力的甩开,无奈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无需与我解释什么。”
楼内人员众多,不好说话,况且两男子妆扮拉扯,更引人侧目。
他便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了马车上。
“裕王还有事?”江容看着坐在对面的萧显,语气不善。
“有事。”萧显沉默了一下,“秋月娘子那边已经问询完毕,稍后大理寺会将她送回。”
“知道了。”江容想将他赶下去,只是碍于颜面,不好踹他下去,“男女授受不亲,裕王赖在我的马车内属实不妥。”
萧显慵懒的靠在车内,耍赖不走,“我的马车发生了点意外,能否请娘子搭送一程?”
“意外?”江容想起上次在普元寺,这人半夜偷偷把她的马放了,害得她没马车回家,讽刺道:“难不成你的马来了平康坊就不受管束,挣脱缰绳跑了?”
“我的马车不小心撞在了坊墙上,严重受损,无法使用了,我让小厮拖回家里,来日找工匠上门修补。”
“那行。”江容宽宏大量的让他搭乘,“那你记住,今日算欠我一次。”
加上前世的旧账一起算,她迟早回从他身上找回来!
到裕王府还需几条街,车内出了马车轻微晃动的声音别无他响。
江容本打算过几天找萧显说个明白,没想到在这遇到了,那择日不如撞日。
“裕王几次三番出现在我面前,居心为何?”马车内未备熏香,未上茶具,摆明是不想待客。
“我想见你。”萧显漆黑的眸子如乘着深情的潭水,“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江容咬紧牙关,挤不出半分得体的表情,是想见面利用她吧?一日利用不上,抓心挠肝的难受。
“濯雪不知有何能耐得裕王青睐,不妨直说,若我能做到定当全力配合,”江容冷静自持,半分没有因为他的衷情而打动,“只是情感一事,非我能够,还望裕王以后莫要提及。”
萧显看她的眼神微怔,心脏像是被狠狠的抓住,骤停一瞬,他不敢置信,前世那般爱她的妻子,如今前尘忘却,半点不曾喜欢他了。
“若我所求只是你呢?”
江容压下心头酸楚,眼眶隐忍的微微泛红,袖口下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嵌入掌心,疼痛感让她回神,清醒理智的面对。
都是为了利用说出的话,不能相信,他所求只是皇位,她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绝对不能上当。
“裕王所言,自己相信吗?”江容沉默半晌,只回他这一句话。
细细密密仿佛针刺般的痛拢在他的心间,他不敢相信江容真的不爱他了。
这或许是对他逆天改命的惩罚。
“娘子,到了。”马车在裕王府门前停了下来,汀芷凑到窗前提醒。
江容掀起纱帘看向裕王府的匾额,烫金的大字还是明帝亲手所书,刚想收回视线,就看到门口石狮的右侧,停放着上次从普元寺她达成回来的马车。
马匹具在,车辕俱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她单挑眉梢,视线逡巡于萧显和马车间。
“裕王,你的马车是哪里撞到了呢?”
萧显一噎,他让陆遗将马车牵回去,他就真的牵回门口了,“马车的东北角,撞到了坊墙。”
江容不信,下车查探,仅在马车的东北角发现两道刮痕,将将划破漆皮,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裕王马车打理甚是精细,没想到这小的划伤都无法乘坐,我的马车破损之处更多,真是难为你屈尊降贵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显百口莫辩,但也要为自己辩一辩,“这马车是陆遗和我说撞到了,所以……”
江容回身,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臣女明白,裕王留步。”
“……”
坐马车回府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裕王那句——
“我想见你。”
她揉了揉脑袋,想要将这段记忆摇出去,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