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小,反正再吃个人不是问题。
皇后娘娘急了,这么危险的畜生,天天在我家溪云身边转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皇帝爷挨了骂,立时领会了自家媳妇的精神。
可万事总得寻个由头,媳妇儿不想做恶姑姑,他堂堂天子,哪能做个恶姑父?
真龙天子就是天命所归,这由头说来就来。
那日,陆溪云终于有空来看虎。那白虎许久未见主人自是激动,迎面来扑。陆溪云还当那是小时候那只小猫,当真去接。
小白那是早就不小了,几百斤的大家伙,折了起码四根骨头的陆世子,是叫人给抬回去的。
皇后娘娘吓了不轻,两个孩子先后卒逝,自家侄子眼看着快到及冠的年纪,那可得护好喽。
皇帝爷那是一贯的对着老婆马首是瞻。
于是陆溪云人生中,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封建主义大家长”。
舞刀弄枪?不行不行,给朕弃武从文。
想让朕饶了那伤人的畜生?考个功名回来再说。
陆溪云没办法,逆来顺受,好不容易拼命完成了皇帝爷的任务。君无戏言,皇帝不再提杖毙老虎一事,反手就把老虎列入了冬猎的单子。
而此刻,为了让那只白虎不被其他围猎者射成刺猬,陆世子正在怂恿秦疏,解开一整个武禁之地的封禁。
听罢前因后果,任玄不由得有些唏嘘。当年猎场惊变,秦疏被牵扯下狱,就不知道陆溪云作何心情。
任玄兢兢业业开始打工:“殿下、世子,末将有一言,还望一听。这虎是陛下要杀的,今日即使您二位救下了这虎,也是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
陆溪云挑起眉:“那你说怎么办?”
任玄抱拳:“白虎终归不是笼中之物,不若放生吧。”
陆溪云蹙眉,他不是没试过放生白虎,可小白是给人养大的,不怕人不说,抓个猎物也是笨手笨脚。想到一放出去,小白就要给外面的野家伙欺负,陆溪云瞬间就舍不得了。
任玄见他犹豫,继续补充:“虎是家养的,不能随便放。若世子同意,卑职可以负责‘野化’它。”
说到这,任玄话锋一转:“但首先,您要讲规矩。若因此惹恼陛下,您可以无事,但这虎……就不一定了。”
老虎难说,秦疏就更难说了。
你父皇死了,因为你破了武禁之地,然后你说刺客不是你的?
这随便来个御史,都能给你洋洋洒洒写上千字的弑父檄文。
眼前的陆溪云低眉,显是有被说中心思。
终究,陆溪云将手中的古铜方盒丢还给了秦疏:“按你说的。”
秦疏抬手稳稳接住,继而朝着任玄投去目光,他开始有点欣赏这个任玄了。
任玄将军任劳任怨,迅速纠结起秦疏以及陆溪云二人的卫队,漫山遍野地寻找那只白虎。
任玄注意着猎场武禁的变化,不由想到了当年的那场惊王刺驾。
想当年,逆尘启,武禁破,三名四品刺客、碾压禁军。
大乾五卷《镇国策》,没见几个皇帝挑着武册学的。
学什么丹青,学什么匠师,遇到刺客直接懵逼。
堂堂皇帝爷,纯纯战五渣,还没自家媳妇能打。
结果媳妇挡了刀,皇帝丧了偶。
秦疏虽说不是皇帝最看重的儿子,但这爷俩发起疯来一个德行————当今天子习的是丹青,豁命强开的禁招‘血绘江山’是逆天的存在。
方圆百米,江山入画。
画中人能再出画吗?没人知道,因为这招一开,当今天子就会死。
太阳从东边转到西边,转眼间天色已至迟暮。
整整一天,猎场武禁固若金汤。
这一回,总算是相安无事。
远远可以看到纵马回返的二人,任玄主动迎了上去,眼前的陆世子神色自若,显然心情不错。
“任玄,白虎的事不必管了。”
任玄颔首,轻轻应了一声,并未多言。上面不讲、下面不问,是官场活的久的必要素养。
参与围猎的公卿百官们陆陆续续回转,主事的官员们开始清点猎物。
斩获最丰的是新科的探花郎,看上去问问弱弱的一个书生,居然猎到了一只熊。
与之对比,秦疏和陆溪云的两手空空,就显得格外不合群了。
不出意外给皇帝挑上了刺,皇帝爷冲着秦疏就炸起毛。
当朝天子是马上天子,年轻时在兵荒马乱中落下不少旧疾,近几年也颇是病过好几场。不过今日的精神头儿却是不错。
皇帝爷端的是一派精神奕朔:“大乾以武立国,你堂堂皇子,天天研究些机关铸术,朕看你是把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