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为数不多的回忆里,填补起江越对于父爱的全部理解,可也只是在一瞬间,那些关于爱的话语全部崩塌。
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只是一夜之间,父亲原先一个特别抠门的人忽然变得大手大脚,原先舍不得扔掉的破烂手机都换成了最新款,浑身上下也都是是江越说不上名字来的奢侈品。
江越印象当中最深的一件事情,是那天他刚刚放学,父亲就带着他去最近新开的一家昂贵西餐厅里吃了饭,又去品牌店买衣服。
父亲一进门,连衣服上的价格都不看,直接给江越换了一身新衣服,连带着他自己也焕然一新。
而那换下来的旧衣服,父亲直接摆摆手就说不要了。
当江越把自己的旧衣服好好叠起来放到袋子里的时候,他一向温和稳重的父亲竟然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小越,那旧衣服还要它干什么,我们以后只穿新的!”
江越摇摇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他:“爸爸,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唉,能有什么,只是爸爸我最近赚了点儿小钱,很快就能带着你们过上好日子了,以后没人能瞧不起我们。”
江越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那时的他不过刚上小学,并说不上来什么。
虽然他们一家人过得普普通通,可是他们最近刚刚搬家换了新房子,日子已经越来越好了,哪里会有谁看不起他们。
而且,爸爸身上的旧衣服明明是他最喜欢最常穿的一套,为什么说扔就扔了呢?
江越跟母亲说了这件事情,想从母亲这里得到答案。
母亲稍稍皱着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摸了摸江越的脑袋,说:“放心好了,爸爸不是那种会做出什么坏事的人。”
在那之前,江越对于自己父亲的印象一向都是温和、善良、老实、木讷,父亲身边的所有人,包括母亲,也一直都是那么以为的。
可有一天,父亲深夜回来的时候,身上带些廉价劣质的女性香水味,满脸愁眉苦脸,一张俊秀的脸上温柔早已不见。
江越被吵醒,起夜去上厕所,隔着门缝只看到父亲发了疯一般到处扔砸东西,母亲穿着睡衣站在一旁,想要阻止却差点儿被杯子砸到脑袋。
玻璃水杯碎在地上,母亲惊呼出声。
“小越,你怎么过来了!”母亲把江越抱在怀里,抚着江越的脑袋,带着哭腔。
江越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头上好像有血流下来。
看到自己的儿子被自己砸伤,父亲终于冷静下来,嘴唇发抖地对江越说对不起。
那晚,江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额头上缝了六针,听着父亲在床边哭着说了一夜的话。
父亲说,他再也不会这样了,今天只是因为心情不好,他一直都爱很爱他们,今天是脑子犯病了才会做出错事。
可是,衣服上暧昧的口红印,茶几上随手放着的几包香烟,手机电话里频繁响起的陌生电话号码,早已说明他不再是之前那个爱着自己家庭的丈夫和父亲。
事实证明,男人的深情和鳄鱼的眼泪一样,都是用来伪装骗取同情的手段。
而那天,不过才是这个破碎家庭的一个小小开端。
不知为何,时隔这么多年过去,江越竟然又再次梦到了那天的场景。
而此时,他躺在床上,感受着脑中持续不断的眩晕感,竟然有种再次回到那一天的感觉。
只是,当他睁开眼时,最先嗅到的并不是医院中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而是令人悸动的柑橘香。
萧照野看到江越睁开眼睛,拿着被冷水浸湿的毛巾探过头来,黑而亮的眼睛惊喜地看着他:“江越你好点儿了吗?”
江越“嗯”了一声,撑着胳膊要坐起来。
萧照野一看,连忙把毛巾扔回盆里,一只腿跪上床:“别动别动,你是病人,我来帮你。”
说着,萧照野已经瞬间大半个身子上了床,伸着手去拿另一边的枕头,但因为距离稍远,江越又拦在中间,萧照野便只能稍微塌下腰。
忽然,一个潮湿而又柔软的东西滑过自己的肚子,江越闷而烫的声音从他身下传过来:“萧照野,你让开。”
听着,似乎还有几分咬咬切齿的意味。
萧照野一激灵,拿过枕头,带着什么东西滚到床下,一只腿还跪在床边。
“怎么了?”萧照野不明所以,等看到江越的视线,才注意到刚才被自己卷到胸下的短袖一直没放下来。
“不好意思哈,我太热了,一时忘记了。”萧照野跑着把江越急匆匆地带回来,给他接水送药的,又不能开空调,只好把衣服撩起来散散热。
萧照野把衣服解开,完全没注意到麦色腹肌上的一道浅浅水痕。
倒是江越不知道看到什么,忽然扭过头去。
"江越,你耳朵怎么红了,不会又要烧起来吧!"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吃了退烧药刚退烧吗,怎么短短一会儿又烧起来了。
萧照野要去摸江越的头,却被江越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