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在敌军服役啊。
一切都发生之后,兰波才慢半拍地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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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没有从法军中找到阿诺德的身影,略有些出神地跟着保罗·魏尔伦上了战场,没想到却在与敌国超越者交锋的现场上看到了熟悉的人。对方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笑嘻嘻地朝他招手,大声道,“HELLO!听到了吗,HELLO!”
隔着一英里,得亏对方扯着嗓子喊,不然就算兰波再耳聪目明,第一眼也分辨不出来那个站在敌军最前方、占着长官的位置却毫无形象以手作喇叭状大喊的人是谁。
“……”兰波静止无波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变化,浮现出几分不明所以,在淡淡的脸上尤为明显。
与他并肩作战的保罗·魏尔伦严阵以待,注意力集中在大声打招呼的栗色卷毛身上,没有发现兰波异样的表情,于是微微皱眉,“如果情报没出错的话,最前面的那个就是阿诺德,我们两个联手拦住他!”
“他……”就是阿诺德?
兰波脑子还没转过来,他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没法立刻将阿诺德视为需要铲除的对象。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很习惯命令了,保罗·魏尔伦担任着监督员一职,有权对他发出指令,于是他本能地遵循着命令,如离弦之箭一般极速靠近——
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阿诺德鎏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兰波的影子,面对明显蕴含着摧山碎石之力的攻势,阿诺德侧身闪开,让兰波打了个空。闪躲不是阿诺德的战斗习惯,不过他也没有固执到非要脸接大招的地步。
大地在极致的重力下皲裂开来,阿诺德看了一眼裂痕遍布的地面,并不自大到认为自己那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防御能够抗下这种夸张的重力。显然,在异能力未被制约的情况下,阿诺德不可能用制服莫泊桑和格林的方法打败魏尔伦,不过他没有慌张,纯粹强大的体术可不是唯一的底牌,兰波有异能,他也有啊。
“异能力——【I】。”阿诺德声音很轻,不似平常的战意盎然,反倒有些柔和。
刹那间,四周的空气仿佛被冰冻住了一样,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位于风暴最中心的兰波打了个哆嗦,像是才发觉自己陷入了什么境地,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
然而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却不听使唤。阿诺德发动异能时,二人还在近身搏斗,本来就已经贴身格斗了,兰波还在关键时刻出了致命的故障,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了!
兰波瞳孔扩大地看着眼前逐渐扩大的属于阿诺德的脸,后者早有预料,勾起一个志得意满的笑。
动作的惯性使兰波与阿诺德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一切仿佛变成了慢动作,兰波清晰地看到了对方浓密卷翘的睫毛下的金瞳,还有微微翘起的唇角,过去形成的危机感让他全身都在叫嚣着远离,然而心中却诡异的平静,并不觉得抗拒,好像即将降临的不是被碾成碎片的凄惨结局,而是什么更加温暖的东西。
他甚至恍惚间看见自己的下场,鲜血从口、耳、鼻涌出,就连眼前都弥漫着猩红的颜色,生命力从残缺的肢体中飞快流逝,对死亡的恐惧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他。这种莫名的幻觉是如此真实,他感觉自己真的被杀死了一回,狼狈不堪地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检测到玩家杀戮值过高,后遗症‘恶灵缠绕’读秒结束,已延迟触发。被您杀死的生灵形成了恶灵,日夜哀嚎,为活人发出以生命为代价的预警。】
阿诺德眼神动了动,杀戮值?这东西没什么存在感,不在基础面板中展示,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这玩意儿还有后遗症。三年前的他从一具刚刚咽气的躯体中醒来,同时苏醒的异能【I】当天就为他杀死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
那个刺客既然胆敢夺走前身阿诺德的性命,理应用生命来偿还犯下的罪过。而就在刺客血溅当场的一瞬间,系统发出了杀戮值变动的提醒,【请注意,玩家杀戮值+1】
阿诺德不准备杀了兰波,于是只是随手用异能剥夺了对方的行动能力,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体内随时间增长而越发充盈的异能能量被抽出了极其微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