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谈事情,墨夕便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拖到墨阑珊对面的桌前,再坐下,她坐下才发现墨阑珊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眸中满是认真,她眉间一跳,她下意识地又循着过往的习惯与墨阑珊相处。
她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这一想法一出,她立刻就坐立难安了起来,藏在桌子下面的两只手下意识地攥紧,里面都沁出了冷汗。
空气中充满了冷冽的气息,墨阑珊好像也发现了眼前人的紧张,她没有多说,开门见山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闷的气氛,墨夕悄悄地松了口气,随后把这几天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并将自己觉得疑惑的部分着重提了提。
但是墨阑珊听完却问:“被司徒轻容所救……你受伤了?”
她细细查探了一番,随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桌案走到墨夕身边,带过来一阵冷香,两指合并,不由分说地搭在她颈间,一道灵力顺着经脉探了进去。
微凉的指腹触碰到颈间娇嫩的皮肤,墨夕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是后背却被温和地托着,察觉到她退缩的动作,覆在她背后的手微微移开了些许。
墨夕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只手却又贴了上来,指尖沿着她的脊椎不轻不重地滑动了一寸,似乎像是警告。酥麻感自那一寸脊椎骨开始,逐渐延伸到四肢百骸,她立刻就不敢再动了。
墨夕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蹴然加快。
但在墨阑珊气息的包裹之下,她脑子里几乎无法思考,如同缺氧一样的喘不过气,只能僵硬地坐着,期待她早点离开。
墨夕完全不知道墨阑珊是不是已经认出了她,此刻的所作所为是在对她进行报复,她突然有种强烈的欲望把墨阑珊推开,然后冲她大声说:我就是害你痛苦了一百年的罪魁祸首,我又回来了,如今我真心想赎罪,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半晌,墨夕坚持不住想坦白了,她嘴巴张了张,但是太久没说话,她第一句话说出口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正想再说一遍,却感觉到萦绕在身边的冷香突然抽离了出去。
“你怎么伤了?”
墨阑珊又绕了回去,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她刚才以灵力探过对方全身,并未察觉哪里有受伤痕迹。
墨夕其实也不知道她究竟伤在哪儿,是怎么伤的,她也没问司徒轻容,反正自她醒来之后到现在也只是有一点点虚弱,别的什么伤她也没发现,事实上她觉得这一切可能就是因为死了一百年刚活过来还不适应。
但她不能说,她憋了半天:“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
墨阑珊语调和缓,不紧不慢地说着,但是这四个字重重压在她的身上,不容任何人质疑。
墨夕急得快哭了,她完全没法解释,最后只能用了个自损八百的法子,推脱是伤了脑子,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才把墨阑珊糊弄过去。
但是她并没有忘记祸水东引:“虽然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但是我一醒来便是在这玄羽城中,身体还异常虚弱,想来我现在这样与玄羽城有很大关系。”
墨夕立刻就接受了什么也不记得这个设定,并且睁眼说瞎话越发得心应手,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玄、羽、城…”
墨阑珊轻轻念着玄羽城三个字,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墨迹刚干的宣纸,随后右手微微握起,拇指缓缓地摩擦食指的第一个指节。
见状,墨夕松了口气,这是墨阑珊长久以来的习惯,代表着一件事真正让她上了心。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这百年之中,这个动作却逐渐变成了墨阑珊动了杀意的征兆。
过了好一会儿,墨阑珊突然轻笑了声,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你为何要假扮我?”
墨夕:“?”
她!忘了这茬!
她低头,不敢看墨阑珊,老老实实地认错:“对不起。”
“这倒无碍。”
她看不见墨阑珊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墨阑珊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她突然感觉有点冷,她总觉得墨阑珊的话没有说完,果然,随后她便听墨阑珊说道:“倒是坊间有传闻,说我喜怒无常,性格乖张姿戾,做事单凭个人喜好,杀人如麻……如此,是你在败坏我风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