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世子已经下令严禁私下流出那天的事情，但那一晚人多口杂，这件令世子丢脸万分的事情终究传了出去，且由于主人公身份特殊情节猎奇，居然流传甚广，以至于扬州城人人皆知世子半夜在美人的榻上又吐又泻。

因此，世子阴着脸带着人马离开扬州打猎散心，我被破天荒地留在王府。我猜想世子应该也不太想看见我这个目睹他狼狈样子的人，但不破不立，不让世子牢记我，我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知晓世子将要去打猎的那天，我正巧在看一卷讲关于兽医的医书，听闻此事，我翻书的手指顿了顿，随即计上心头。

世子出行不到半旬后，随行的人马慌张地抬摔下马的世子返回王府。那一日王府人心惶惶嘈杂不堪，世子在屋内昏迷不醒，王妃和老王妃围在世子屋外，王爷亲自派人请了城内最有名的大夫们过来看诊。

三日后世子在榻上醒来，我第一个看见世子睁眼，连忙上前托住他的身子帮他起身。世子虚弱地依靠着锦垫，脸上没了平日里永远挂着的笑，他定定看了我几眼，随机挪开视线冷声道：“叫他们进来吧。”

侍从鱼贯而入，老王妃撑不住已经回去休息了。王妃听闻世子醒来，立刻来到世子床头嘘寒问暖。我默默退了下去，直到世子的长随过来叫我：“阿秀，殿下要你过去。”

世子身边围满了人，我站在人群外垂着头，世子远远看见我，招呼我过去，指着不远处正在商量药方的几个名望颇高的大夫道：“你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仔细听着。”

我在里头并没有瞧见邹老，后来才听说庆仁堂的陶老大夫被圣上召请，扬州庆仁堂已经搬到了京城，我不知情地被抛下。知道这件事情后，我没什么特别的感受，起码邹老走之前还愿意给我在王府找条后路，至于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对于此刻的我而言毫无意义。

但我也并非对那些一无所知。是谁在崔家医馆遭遇困境的时候联合其他人资金撤出，又是谁在崔家资金短缺陷入绝境的时候假意好心收购，我知道，但我并不能如何。庆仁堂至少收留了我，或是出于人性尚存的怜悯，或是由于对弱者的轻视。我没有饿死街头，甚至学会了一身医术，这就足够了。

我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那些大夫们对一件小事争执不休。偶尔对上世子明锐的视线，我从那里面看见了些微的信任。

这生活教会我，如果不想被压垮，就要学会算尽心机，不择手段。

停留在原地意味着逐渐失败，只有不断向上攀援，才能安全。

世子原本膝头就有些问题，摔下马后更是雪上加霜。

随行世子游猎的随从在世子能起身后，大部分都被王妃发落了，在新的人还没调教好之前，剩下的人就要做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