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深,雪愈浓。
听雪台玉石堆砌,赏雪极佳,却也寒冷刺骨。贵人们在屋内,有暖炉地龙烘着,热酒佳肴暖着,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外面的冷风根本透不进一星半点。
廊檐下,往来送菜的宫人们步履匆匆,传入澹台渊的耳中,却宛若细碎而恶毒的笑声。
他被皇后罚跪在雪地里已经快三个时辰了。
一身单薄的衣袍根本抵御不住雪夜的寒冷,满头的积雪将他的青丝染成白色。
一开始雪还会化成水,滴落他的眼睛里,刺得他生疼,现在已经不会了。
不知何时晚宴散客,三三两两的人影从那间发出暖光的屋子里出来。
他们都在看他。
堂堂三皇子……
澹台渊觉得自己还活着,完全是撑着一口恶气。只有无尽的怨恨和恶毒,陪着他从皇后母子手下一次次咬牙坚持到现在。
宾客之中,有人看到他,猛地身形一顿。
林若齐找了他一整个晚上,却独独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遇。
他刚要上前,就被旁边长公主拉住了:“林公子,有些人有些事,你还是不过问的好。”
他一顿:“多谢长公主提点。”
随即挣脱开长公主的手,取过一柄伞快步像庭院中-央那几乎被雪淹没的人奔去。
走近了,才惊觉这人美貌比漫天飞雪还要纯洁白净。月光独照他脊背,出尘绝世,宛若谪仙。
澹台渊睁开结冰的双睫,见月影下林若齐惊叹的脸,心中除了嘲笑别无其他——在他危在旦夕的时候,林若齐竟还有闲心欣赏他的美貌。
真是蠢货。
赏雪宴结束后,三皇子就高烧不退,缠绵病榻,病得都快死了,也无一人登门探病。
表面上是如此。
澹台渊躺在床上,深陷梦魇之中,早就不知今时何日。他通身滚烫,身上白净的亵-衣早就被汗水打湿,贴在他的皮肉上,透出一层若隐若现的白皙色泽。
他的屋子冷得普通冰窖,他却热得难受,被褥早就被踢走,一对白玉雕成的手臂裸-露在空气中,擦过脖颈上黏湿的发丝。
林若齐进门就是见这一幕。
连忙蹙眉替他盖好被子。又被踢开。如此反复,林若齐没办法,只好先亲自端来一盆水,替他擦汗。
烧得神志不清的人在梦魇里皱着眉,竟也是这般好看。
“三殿下,三殿下?”
他用的是温水,但比起澹台渊身上的温度要低不少。柔软的绢帕刚触碰他的肌肤,澹台渊就舒服地贴了上来。
像卸下防备的小野猫一样。
林若齐不自觉滚了下喉结,心里道了声得罪,手上的动作却越发大胆。
顺着脸颊,到锁骨,再到不盈一握的腰肢。
他说,殿下,我帮你擦一下背。
也不知睡梦中的人听到了没,乖乖任由他翻身,脆弱的脊背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像他展开,如一朵冰山雪莲,任由他采摘。
——只让他采摘。
“公子?奴婢可以进来了吗?”
突兀的敲门声陡然将林若齐惊醒,他这才发现手里的绢帕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竟是自己的双手贴在那该死的羊脂玉一般都皮肤上。
澹台渊不知何时醒的,正侧头盯着他看,那双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你摸的我很舒服,可以继续。”
林若齐猛地缩回手,替澹台渊重新盖好被子后,迅速用宽大的袖袍掩饰自己腹下的窘态,清了嗓子让门外的侍从进来。
三皇子的住处只有这一个侍从,林若齐来的时候命他去煎自己带来的药。
药碗递到澹台渊的眼皮子底下,那人偏头躲开:“苦。”
林若齐哄他:“我还带了些蜜饯,等吃了药压一压。”
澹台渊却突然发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赏雪宴看戏还不够,专门跑来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