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我要来找你的第二件事。”温行道:“我不便与司马炎见面,穆夫人托我转告司马炎,他需杀司马卓。”
“要他杀他父亲?”赵巍峨停顿一秒,立刻道:“若他不肯弑父,穆慈便当自己没这个儿子,也不是他的母亲。”
“应是这样。”温行斟酌道:“……此事,是否需要转告妖王?”
温行不认识妖王,最多是万秋石杀微末山妖族后赔了些礼,以为妖王就能将此事揭过,不料妖王依旧帮助了陆重雪制造幻影,是个还算恩怨分明的家伙。凤凰出世,妖族不可能置之不理,不提羽鳞陆各族间是否争斗,都没有让神兽认人族为主的道理。
“我会告诉楚先生。”赵巍峨点头,依旧怒火中烧,若非与南溟老夫人相关,难道此事就被琅琊如此偷天换日?无人伸冤,枉死一个村子人的性命?
温行衣衫半湿,该说的都说了,刚干一点,人便要走。看方向他又不是回司马珣的宫殿,他连司马卓都可瞒过,骗个小孩更不必提。楚知寒给他拿伞,温行摆了摆手,消失在雨里。
从傍晚到深夜,过子时,势如瓢泼,乌云密遮。拂涧岚内少有的被雨势影响,声音如碎玉石。温行依然湿着衣衫到燕峥住处,燕峥也未入休息,不如说他一直等着温行到来,煮一壶桃花茶。
他问得到温行身上凤凰的火气,问得到蛟龙布下的雨水,燕峥刚想以术法让他衣衫温暖些,温行便道:“是我想清醒清醒,也是来问你一件事。”
“你之前说过,你我若真正见到穆星,你便会说明你的来意。”
“我见到了,还请燕兄解惑。”
燕峥为他倒茶,也看得见对方眼中的坚定,他要干一件必成之数,担心燕峥是他的变数,若燕峥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就算他寻找他许久,也会立即抛弃。
一个足够决然的人。燕峥缓缓道:“一个很小的村子中有个女孩,女孩有个玩伴,她们一起采花,编织花环,上山摘果子,干什么都在一起,后来她们分散了。”
“那实在是个很小的村子,女孩的玩伴展露出种种奇异都不被人惊讶,大家都没什么见识。玩伴的父亲欠了赌债被打死了,玩伴的母亲改嫁他乡,她就这样和朋友分离。”
“出于某种机缘,女孩拜入一个修真门派修行,那也是个不是很出名的门派,但女孩渐渐发现自己昔日的朋友展现出的奇异可能与她的血脉有关。女孩察觉她离开的蹊跷,一路探查,发现她的朋友竟然死在琅琊王宫。”
“说起来也是很久前的朋友。女孩惦记着她们的情谊,当她回到自己家乡的时候,发现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她的亲人友人不复存在,她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
“可她确实只是个小门派的修士,没那么厉害,琅琊王派出的人轻易就能杀死她。女孩临死前喊出了一个名字,她只在长老口中听到的一个禁忌,只要喊出他的名字,就会被听到,女孩便讲了这个故事,希望对方真的能听到,能去琅琊,解救她的朋友。”
燕峥道:“于是,我来了。”
大雨倾盆而下。
燕峥曾说过他不会主动去听世间声音,只有孤注一掷,生死相托,他才会去听,燕峥其实也不知道那个濒死女孩的名姓,她只是不断念着朋友的名字,叫做穆星。
于是他来到了琅琊。
温行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