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旋身便翻了出去,众人也都知其来历不凡,安静侯着,就见着白茫茫风雪里人影走近,那年轻人拎着一只死猫的尸体回来了。
关上窗户,众人还是手足发冷。年轻人道:“这猫偷吃了药渣,被冻死在井边。”
富家姑娘突然道:“我听过一种药,两人分别服下,可心有灵犀走至一处,恍若梦游一般。”
老板一时脸色青白,他道:“瑜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死者给小女孩下了药,本想女孩半夜走至他的房间,但没想药被野猫舔了去,猫在风雪中死在井边,他也梦游般一头栽死在井里。
年轻人合掌道:“就是这样了。”他看老板脸色,又道:“你若不信,我可剖开这猫和令郎的肚子,看看是否有有剩余药渣。”
老板几次握拳,终究没说话,他自然知道这副药,就在自己库中,前几日被儿子求了,可他为人父,怎甘心自己儿子就这样死?老板看着小女孩的神情更可怖起来,但口中道:“犬子找死,冒犯诸位了。”
其余人急急忙忙要走,一个随时要炸的客栈,谁敢多待。富家姑娘裹了身大氅,冲小厮一点头,从包裹中取出另一件,送给了那对母女。
客栈只剩三个人和老板,那刀客本也要走,被自家小公子拦下,疑惑不解。年轻人突然道:“我想杀你。”
老板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你用那副药十来年间害了数位女子。”年轻人疑惑道:“该有个报应吧!还用问为什么?”
老板知不能了结,从怀中飞出符咒,未落地已有金石之声,竟是那刀客一步上前,一刀截断!
他未废话,再一刀下去,老板也断为两截,血蔓延开来。
“早该死了。”刀客冷冷道,他面容粗犷,眉目间正气凛然,小公子走近道:“他看那个女孩的眼神好可怕。”
“八成想着等其他人走掉,追上去结个冥亲吧。”年轻人道。
“这畜牲。”刀客摇头,“你叫什么?日后我若帮得上忙,尽管开口。”
年轻人一扬眉,话未出口,就见小公子扑过去搂住他腰,喊道:“哥哥!”
“原来你就是大少爷。”刀客眉毛飞起来,楚家给温行寄去八百封信,这位大少爷是一个也没拆,后来辗转找了沈莲花才递了消息。这也弄得他与小公子在这黑店停了数日,温行不尴不尬地把小孩从身上抓下来,明明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这个南溟少君是一点也不嫌生。
小公子名叫楚知寒,正是温行母亲胞弟的孩子。姐姐楚依然握剑,势可劈山,有楚狂人之称,弟弟楚依旧却是个风雅的文人,一手琵琶举世无双,后远赴南溟与南溟君成婚,气得楚老爷子断了往来。南溟皇姓南宫,下任南溟君却是姓楚,足见南溟君诚意,近些年老爷子思子松了口,每年楚依然忌日倒重新见面起来。
楚依然自幼在楚家备受宠爱,不论出嫁与否,上下都是统一称为大小姐,到温行这,就算是姓温,一样是大少爷。或是自幼丧母,温行与楚家关系不远不近,与那位舅舅没见过几次面,也不知这位少君表弟怎如此亲昵。
楚知寒十二岁,个头到温行胸口,眉目像画中人物,举止倒没有世家气。此时他们正在一架马车里,驾车的是楚家派来接应的人,刀客叫赵巍峨,南溟皇室亲卫,现任南溟君的刀术老师,他与楚知寒温行一同坐在车中,两侧风雪呼喊而去。
赵巍峨道:“家中有个长辈,早年有个失散的妹妹,多年一直找着,我们也使了不少力气,但毕竟几十年过去,南溟又隔着太远,近些年楚家也帮着找,才知道了这位妹妹的下落。”
温行安静听着,楚知寒抓着他的手,双目闪闪地望过来,道:“奶奶人很好的。”
这位老夫人,八成是现任南溟君的乳母。温行点点头道:“老人思亲,然后?”
赵巍峨看了温行一眼,继续道:“这位妹妹早年奔波流离,落下病,几十年前便死了,留下个女儿孤苦长大,嫁给了村里一个农户。”
温行疑惑道:“这个女儿不想见吗?”
赵巍峨摇头,“这个妇人与农户情投意合,他们成婚一年后便生了个女儿,生活虽清贫,倒也幸福。”
老人家一生无子,听闻自己妹妹留了这么个女儿与外孙女,自然想见一见,南溟君不是恶人,也不至于就要他们背井离乡。温行疑问不减,就听得赵巍峨道:“可我们又听得消息,这位农户在十年前因赌博欠了巨债,被讨债的人打死,妇人带着小女儿改嫁,村里人再无消息。”
温行啊了一声,道:“是嫁去哪里?”
“这正是稀奇事。”赵巍峨沉声道:“这位农户妇人,带着女儿,嫁给了琅琊王。”
温行惊讶地睁大眼睛,怪不得南溟让帝师与少君一同前来,这样的身份对上琅琊王也轻了些。赵巍峨继续道:“君上不能轻踏中原,楚先生准备妥当,也会亲自前来。”
既是来中原,楚家便有意让温行与楚知寒见见面,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陪同,而有梅庭序弟子身份在此,司马幼琏又还在挽青做客,比多少护卫都更安全。
温行便道:“好。”
楚知寒双目越发明亮起来,温行被闪得不行,但他来得匆匆,身上啥礼物也没有,想了想便从袖子里摸出晏晏做的朱雀出来,迟疑道:“你想试试吗?”
楚知寒高兴地接过去,温行对上赵巍峨眼神,赵巍峨缓和道:“大少爷和传闻中似乎不太一样。”
“楚先生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