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讯邦的儿子。”庄雪依抬眸看他。他想了想,应着声,面色没什么变化。
“多吃菜。”他笑着给她夹一块炸鱼块,转开这一话题。
庄雪依的心,凉了半截。
指尖攥紧,直白的问:“是你吗?”
瓷白桌面上,四菜一汤还冒着热气。两人之间的氛围,霎时却降至冰点。
陆景琛搁下筷子,执勺盛汤,不答反问:“谁这么告诉你?”
“重要吗?”庄雪依拧眉,又问一遍:“到底是不是你?”
他放下汤勺,视线撇向一旁,自顾自说:“他还在纠缠你。”
筷子重重落在桌上,庄雪依起身逼视着他,仍在等待一个回答:“你告诉我!”
声音染上哭腔,她缓了缓,重复一遍:“到底是不是你。”
陆景琛看她一眼,目光垂落。
“对不起。”他说:“我……”
记着那晚祝奕川身边的女人,第二天已经不见踪影,他没有否认。但也并不打算再说什么,因为不清楚她究竟知道多少。只是先起一个犹豫的话音,好给之后的解释留一些余地。
“你……”庄雪依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默然泪流。祝奕川固然可恶,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却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陆景琛为什么能够做出那样残忍的事?过后更是平静得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
脑海中,冒出纪闻枫的话。庄雪依抹去泪渍,沉吟间又问:“他为什么没找你麻烦。”
陆景琛思忖着,想起几个月前有人调查自己的事,依旧顾左右而言他:“时晏还跟你说了什么?”
庄雪依当即反问:“他还应该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他站起来,伸出手轻轻搭在她手背,薄唇微抿:“你先洗澡,别的事我们晚点再说。”
庄雪依踟蹰片刻,点点头回房。
陆景琛把餐具收进洗碗机,擦干净桌子。回房看一眼,听见浴室哗啦啦水声落地,关上门,到花园锁上玻璃门,拨出跨国电话。
三声后接通:“Hey,bro...”
幽暗夜色下,鲜花簇拥中,陆景琛转过身。玻璃门上映出高挺身长,无形投下威压。
左手插入口袋,他沉声问:“艾利克斯,谁在查我?”
“纪闻枫。”艾利克斯的中文十分地道:“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吗?”
陆景琛问:“他知道多少?”
“不多。”艾利克斯说:“我们处理及时,他只知道你属于这里。”
“不要动他。”陆景琛蹲下身,拾起落地花叶放进花盆中,“帮我一个忙。”
……
庄雪依靠在床头看书。听见脚步声走近,抬眸一眼,陆景琛单穿一件深色内裤。健硕肌肉,线条分明,沟壑出还垂着水珠。
她低下头,把书丢去一旁,埋进被子里厉声道:“把衣服穿上!”
“好。”薄唇微浮,陆景琛拐个道,取下衣架上与她成套的黑色真丝睡衣穿上。到另一侧上床,隔着被子,从她身后拥着她,“老婆,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他会那么做……”
庄雪依疑惑的问:“你说什么?”
他犹豫着,片刻开口:“你听说过同商会吗? ”
庄雪依两手交缠着,轻轻“嗯”了声:“网上看到过,不知道真假。”
“是真的。”他说。
手上动作停下,她翻过身盯着他,等待后话。
“我是,”他顿了顿,接道:“其中一员。”
狐狸眼一瞬撑圆,庄雪依刹那失去呼吸,直到他覆上她手背。
“雪儿。”他唤回她注意力,哀伤神色溢出双眸:“我只是个小角色,按时上交会费,换取一些商业机密。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庄雪依找回呼吸,挣开他怀抱,站在床边冷笑:“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毒哑,还不够伤天害理?”
陆景琛跟下床,伸出手,被她用力推开。追在她身后,一路解释到衣帽间:“那天他骂你,我实在生气。刚好知道祝家想入会,随便给祝讯邦打了通电话,没想到他真的信了!”
行李箱掀翻在地,庄雪依失笑:“你是当他傻,还是当我傻?”
“我说的是真的!”
她不予理会,一把扯下衣架上半排衣服,丢进行李箱。
“雪儿!”陆景琛一把抱住她,任她用力挣脱、或是掐他手背,依旧不放手。
指尖湿热蔓延,她冷静下来,看见他手背上密密麻麻都是她掐出的血痕,来不及难过,外面传来剧烈的响动声。
——很多东西同时落地碎裂,像是有很多人蜂拥入室。
陆景琛一把捂住她的嘴,快速推她进最里侧的衣柜,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迅速挂了锁。
心率加速,庄雪依贴在门板上留意外面的动静,可惜什么都听不见。仔细思考起陆景琛刚才那番话,不由十分担心。
难道是真的?他只是随口一说,祝讯邦却当真?现在发现被骗,派人过来报复?
这些人会不会下死手?或者故技重施,把陆景琛也毒哑?
越想越焦心。庄雪依在封闭的空间里四处摸索,试图找到出逃之法。
刚摸到架衣杆、拧动两下,突然听见细微交谈声渐近。她附耳去听,那声音又消失,只剩皮鞋落地的声响。
心提到嗓子眼。她迅速取下架衣杆,紧握手中,呈向外挥去的姿态。
衣柜门向外打开,两道声音同时出现——
“依依。”
“雪儿。”
左右看看二人,庄雪依收起怔愣表情,双手同时松开。
铁棍落地,哒哒哒哒,滚至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