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极快,转眼林书晚已在码头摆了四五日的朝食摊,这几日生意稳定,她瞧着谨哥儿时常坐在摊位后头,跟只鸡崽子似的打瞌睡,今日便未再带他出门,谁料她同青芜才带着东西走到秦语摊位旁,东西还没放下,便瞧见她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秦娘子这是怎么了?”
闻言,秦语霎时垮了脸,她恨林书晚是个榆木脑袋,匆匆将米粉递到食客手中,便凑到林书晚跟前,压低着嗓音道:“林娘子你且瞧瞧我摊位的左侧。”
林书晚的摊位靠近码头,正巧在秦语右侧,方才来时也是从右侧来的,倒是还没来得及往左侧看,如今顺着秦语的视线,她一眼瞧见“祝家鸡蛋饼”五个大字杵在眼前,摊位后头立着一对小夫妻俩,那模样瞧着约莫二十岁上下,同她一般,跟前摆着一张桌案,连上头的食材瞧着都同自己一模一样,心中了然,模仿者出现了。
心中虽有些膈应,只面上不显,只神色如常地将食材取出摆好,炉子架起,等着食客上门。
怎料她是一点不急,秦语都快急死了,“我的好娘子,人家都舞到你跟前了,你竟不作一点反应?你可晓得,你的全家福鸡蛋饼卖十五文一个,他俩倒好卖十文钱一个,生生比你便宜了五文,今日我来得早,瞧见好几个往日在你这处买鸡蛋饼的,都去他们那处了。”
话音一落,林书晚还未开口,青芜倒先按捺不住了,撸起袖子就要往祝家鸡蛋饼的摊位去同他们理论,刚踏出一步,就被林书晚扯住后领,抬头瞧了眼青芜似斗鸡一般的样子,轻声安抚,“莫要闹事,这鸡蛋饼又非我一人独有,况且人家在此处正经摆摊,我们有何理由去寻他们的麻烦。”
“那便任由他们欺辱到我们头上来?”青芜气急,又害怕那夫妻俩瞧自家笑话,只好压着火气,委屈得眼眶通红。
望着跟前两人气呼呼的模样,林书晚忍不住嘴角一弯,因旁人模仿自己的郁气一扫而空,笑着捏了捏青芜的脸颊,“秦娘子不晓得,阿芜你还不晓得你家娘子的手艺吗?这酱料可是我独门秘制,他们学了卖鸡蛋饼的法子,这酱料可是偷不走的,好了莫气了,快帮我将东西摆好。”
总算是将青芜哄好,林书晚瞧见秦语似乎还要开口,当即拽着她走到一旁,“秦娘子,我晓得你要说什么,无非是降价跟他们卖一样的价格,亦或是更低,且不说我这鸡蛋饼值这个价,更是如今只有一家,若是以后再多上几家,那这价格会更低,降价之事不可行。”
闻言,秦语讷讷无言,她亦是商贩自然晓得降价不可行,但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破局之法,又不想瞧着林书晚生意萧条,这才出言提醒,可如今瞧她坚定的模样,心中莫名也多了几分对她的信任,相信她能将此事完美解决,便点了点头,笑道:“既娘子心中有了成算,那我便不多说了,只是娘子日后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只管提便是。”
“多谢秦娘子。”听着此言,林书晚心中划过暖流,笑着应道,打算寻个时间将改进后的酸汤方子交予她。
两人说完话,青芜东西也摆好了,蒋大壮早早候在摊位前,一瞧见林书晚就凑上前来,指着那头的祝家鸡蛋饼道:“小娘子不必忧心,吃食生意靠的还是手艺,若真要比起来,这码头上可没有一人能比得上你的手艺。”
“多谢郎君宽慰,今日可还是同往日一样?”林书晚冲蒋大壮福了福身,问道。
“对,还是老样子。”
鸡蛋饼做法不难,被人模仿在所难免,林书晚烙着饼,眉尖蹙起,思索应对之策。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素面摊店主眼中,只以为林书晚为了另一家烦心,不由幸灾乐祸地笑了,他凑到卖包子的摊主旁,低声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那臭丫头不过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外加那鸡蛋饼新奇,这才生意好,今日不过多了一个祝家鸡蛋饼,她便应对不来,都不用我等出手,她这生意便要做不下去了。”
清晨的码头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或是挎着竹篮或是背着竹筐,穿行在街道上,街道两侧食摊蒸腾着热气,叫卖声不绝于耳。
林书晚今日来得时辰刚好,才把蒋大壮的鸡蛋饼做好,陆陆续续就有刚下工的伙计从码头那处走来,说来也巧,今日码头靠了艘三层高的商船,估摸着是来做生意的,一早上来来往往搬了不少货物。
眼瞅着那些伙计靠近,林书晚便听见边上的摊位开始吆喝,“热腾腾的鸡蛋饼,量大管饱,时蔬全加只要四文钱,只要四文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直奔林记小食摊来得伙计们,愣住了。
林书晚抬头往那处瞧了眼,恰好对上男人挑衅又充满恶意的眸子,心中了然,这是明晃晃来抢生意来了。
相熟的几位食客,听着有更便宜的吃食,脚下步子一顿,有些踌躇。
片刻之后,有人半开着玩笑同林书晚道:“林小娘子人家只要四文钱,不若你也便宜个几文钱,我们大家伙还是去你那处买鸡蛋饼如何?”
闻言,林书晚抬头挑眉,嘴角擒着笑意,“降不了,我家鸡蛋饼就值这个价。”
如今对面明摆着就是低价抢生意,就如方才自己同秦娘子所言,今日自己若降价了,边上那家势必会跟着降价,往复循环,没完没了,不如就直接干脆说明,自己摊位绝对不会降价。
更何况若今日自己降了价,往后再要涨回去可就难了。鸡蛋饼本身利润就不高,况且自己也不打算一直卖它,不如就借此机会出些新的吃食,毕竟若是想要长久的留住食客,能稳定出新品也是极重要的。